太平历七二一年十一月二十五日，云州安阳郡，刀陵镇 刀陵镇率属于云州安阳郡望云县，此处联通云州和中州，往东可前往云都，北距安阳城约三百里，往西可穿过天峰山进入落云郡，往南连接前往西川城的官道，交通四通八达。 今日是两大高手约定会盟的日子，刀陵镇自十年前天刀不知所踪之后第一次如此热闹，行走江湖超过十年者或者云州的年轻一辈自然都来过刀陵镇。 两大高手所找到的记载暗夜这些年收支的账簿中，记载了很多与暗夜有关的个人和世家，这些个人和世家大部分集中在云州，其他四州均有，有些事情两大高手鞭长莫及，因此才会邀请天下势力和世家进行会盟。否则以两大高手的实力和势力，又何须如此麻烦。 两大高手将暗夜的宝藏拿出一半来作为行动的酬劳，其实即使没有酬劳，各大世家和势力也会前往会盟，一来怕得罪两大高手，二来那件天下至宝很可能就在暗夜手里，三来十年前这个势力无论用何种手段，总归是将当时领袖江湖的天刀门在世间抹除，如此这个势力给世人的印象是实力极其强大，如今联合将其找出并一网打尽总好过日后被它盯上。总而言之，前来会盟的人数并不少。 无论西门追和南宫震有没有私心，有关暗夜的所有信息二人均毫无保留的分享出来。会盟在天刀陵举行，两大高手并肩站立于曾经供奉天刀的石台之上，面朝南方。石台下方站着数十人，主要还是云州或者郡府靠近云州的世家。落云郡的赵家，由赵天凯带队；西川郡的李家，由李泽带队；赤岩郡的何家，由何不凡带队；本地地主罗家带队的则是一名红色锦袍的老者，满脸沧桑，杀气浓重，此人应当是罗家现任家主罗霆；那一边，一群人两种衣服颜色，分别是黑色和油绿，为首青年嘴唇很厚，赫然是拨云郡刘家家主长子刘征。还有些熟悉的面孔比如了凡，今次倒没有用方巾包头，露出光秃的额头，他身后还有四五个和他差不多穿着打扮的人，应该都是禅宗弟子；比如齐轩辕，仍是一身黑衣，气息阴冷，身后几个随从明显是军人出身；还比如北刀盟的代表周君和林家的代表林泉，林惜晨也赫然在列。 奇怪的是西门川并不在此处，因为对付暗夜，于公暗夜怀璧其罪，是江湖公敌；于私，有证据表明暗夜的确和十年前的天刀门灭门案脱不了关系。如今赵天龙坠崖不知所踪，西门追怎么也应该让西门川前来。当然，此次会盟并不是说参与后续各种行动的就只是这些人，也并不是说西门川之后就不能再参加清缴暗夜的行动。事实上，既然雨露山的匪寇和暗夜有所关联，上官家后人为报家仇出了力也就可以了，或许西门追是如此想的。 南宫震没有推诿谦让，也没有询问西门追的意思，直接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客套话老夫就不再说，诸位既然知道这次会盟的目的并且前来此处，想必对会盟一事再无异议。” 会盟的意思就是为了某种目的结盟，这在厉朝百年来虽不多见，却也不是没有过。比如说天刀门先祖上官宇共享天刀的时候，是百年来最大的一次会盟。当时天下人主要为瞻仰天刀而来，人数规模自然空前。 “我北刀盟无异议。”周君率先说道。 “我林家无异议。”林泉说道。 “我独孤家无异议。”却是独孤陌说道。 “我赵家无异议。”赵天凯说道，这一声甚是突兀，在场众人纷纷侧目，大部分人只识得赵天龙及之下的两兄妹，对这位赵家少主知之甚少。理论上，南宫震代表南宫世家，林泉代表东州林家，周君代表北刀盟，独孤陌代表独孤家，有这四人表态就行了，唯独落云郡赵家尚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所以才有这么一出。 “很好，今日会盟主要有四个目的，第一，暗夜组织行杀人卖命的勾当，暗花榜就出自暗夜之手，为天道所不容，我等需合力将其绞杀；第二，暗夜势力遍及五州二十一郡，还需各位鼎力相助；第三，往远点说暗夜灭天刀门，西门老怪和当时的天刀门门主有些渊源，往近点说，暗夜胆敢绑架老夫女儿和云公主，落云郡赵家二小子也因此坠崖不知所踪，我等定要将其连根拔起，此乃私事，所以我等才愿意出酬金；第四，大家都听说过那个传言，老夫在此不再赘述，找到宝物后各凭本事。”南宫震侃侃而谈，人虽霸道，说话条理倒清晰。 “南宫家主所言甚是，可具体我等如何行事，还请南宫家主指教。”周君恭敬说道。 “老夫二人在西川郡与暗夜的交手中发现了一些暗夜的秘密，其中包括暗夜的秘密据点以及与之有关的人员，因而接下来诸位要做三件事。其一，各家派出精锐力量与我等统一行动，作为消灭暗夜的中坚力量；其二，各家动用一切手段明察暗访暗夜的情报，及时互通有无；其三，各家组织力量在自己势力范围内进行搜捕打击暗夜势力。”南宫震说道。 作为五大高手之一，又是一家之主，出谋划策，发号施令，南宫震倒是井井有条，不说其他，就这一点而言，独来独往且脾气怪异的西门追绝对比不上南宫震。众人闻言台下一片窃窃私语，虽如此，倒没有人出言反对。 南宫震见此，很罕见的对身旁的西门追说道：“西门老怪，你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西门追倒没有做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而是沉吟了一会说道：“今次老夫与南宫老儿作为头领估计大家已无异议，若你们的家主盟主亲身前来自可以与我二人共同商议决策；老夫提议，将刀陵镇作为第一大本营，统一行动之人若无事便在这镇上修整待命；还有一点，本次会盟老夫二人绝不强求，此刻乃至以后都可自行离去。” 西门追和南宫震作为此次行动的首领绝非偶然，西门追背后无势力，无琐事缠身；南宫震虽然家大业大，此时看来南宫本还活着的传言或许是真的，否则南宫震不可能如此安心的在此处。其他诸如北刀盟盟主，林家掌门，宣文帝陛下这些人一般不会亲出，不仅如此，此处会盟各家的领头人中，作为一家之主前来者除了南宫震再无第二人。 “西门老怪这提议不错，如此，还请安阳王和罗家主负责后勤事宜，一应费用均从酬金里出。”南宫震也不等表决，直接吩咐道。 “小王领命。”独孤陌揖手为礼说道，罗霆也揖手为礼，未曾说话。如此，会盟一事就此告一段落。 严格来讲，这并不能算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会盟。真正的会盟，必定要定立盟约，还要有代表签章。以上官宇组织的会盟为例，当时借着共享天刀之机，上官宇和厉朝太祖独孤硕联合提议，订立了五大势力的盟约：一致对外，互不干扰。当时的盟约一式五份，其实这百年来，这份盟约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五大势力的内斗，直到十年前，四大势力的暗中授意和袖手旁观，间接导致了天刀门的覆灭。 此时与会的人员各怀鬼胎，诚如西门追所言，是走是留全凭自愿，其实也没有定立盟约的基础。当然，口头协议也是协议，在天刀陵会盟的主要目的就是达成此口头协议，之后具体的行动细节及人员调派，肯定是要两大高手召集各家代表商议并制定计划，自然不可能就在此处制定行动计划并调兵遣将。 其实此处最尴尬的是禅宗弟子，毕竟除禅宗弟子之外，其余大小势力均属天刀一脉，说白了，对抗暗夜夺取天刀其实都是天刀一脉的家务事，也不知禅宗弟子是自行前来或是被两大高手邀请。不过据两大高手推测，暗夜的整体组织势力不小，多一个帮手且没有利益冲突，会盟的大小势力自然也不会将其拒之门外。 当夜，两大高手携同安阳王独孤陌，北刀盟副盟主周君，林家外总管林泉五人在刀陵镇一处宽阔的房宅进行商议。四大势力的代表均在此处，西门追和赵家的关系自然可以间接代表赵家。如此一来，所有势力的人手倒都可以调动。 “没想到暗夜还将手伸向了独孤氏委派的朝廷命官，王爷，此事是独孤氏的内部事务，既然王爷在此，此事自然由你全权处理。”南宫震说道，两大高手对照暗夜收支账本上收受了暗夜贿赂的厉朝朝廷命官，开始制定计划调兵遣将。 “云州的大小官员小王自会处置，只是其他州郡的官员，小王还是抄送一份尽快报于父皇，请他圣裁。”独孤陌回答道。 “安阳郡康县县丞于如龙，落云郡西华县县丞周鹏程及其子周瑞，还有落云郡南窑县柳家，赤岩郡郡守蒋玄武，四个目标地处三郡，王爷有些分身乏术啊。”西门追说道。 “小王多谢西门先生惦念，这倒无妨，落云郡之事小王即刻休书于郡守宋浩文和赵家家主，想来应该足以应付；于如龙到不足为虑，只是这蒋玄武，怕须得小王亲自走一趟。”独孤陌分析道。 “也好，叫天凯小子带人回落云郡，自己地盘上办事总要方便许多，至于赤岩郡，叫何家的人随王爷同行，周总管你看可好？”西门追对周君说道。 “西门先生说得是，自己地盘上办事方便，何家随行再合适不过。”周君奉承道，实力不如人的他此刻不敢有丝毫嚣张跋扈的神情。 “即便如此，郡守毕竟能调动一千兵力，赤岩郡的军队兵器铠甲均是厉朝最佳，老夫有些不放心，这样吧，王爷传信给川儿，叫他北上助你一臂之力。”西门追说道，西门追如此关照独孤陌倒是无可厚非，毕竟他的母亲姓上官，据说当年上官菲还差点嫁给西门追，只可惜西门追沉浸于恋人身死的悲痛中，上官菲嫁给独孤尧也有赌气的成分在其中。 “小王谢过先生，说起这西门少侠，雨露山的匪寇既然与暗夜有关，二位前辈意下如何？”独孤陌说道，虽未明说，也需要加派人手的意思倒是十分明显。西门追闻言不说话，只是笑着看向了南宫震，南宫震自然明白西门追的意思，李家的行动虽非自己授意，却是自己默许的，不过好在分到的暗夜宝藏不少，从利润来说足抵得上在雨露山四五年的产出，至于势力蔓延，只能等待来日了，南宫震虽不悦，还是释然。 “雨露山南有李家，北有罗家，派这两家配合府军南北夹击，不足为虑。”南宫震恨恨的说道，虽已释然，可没有了匪寇做先锋，以后再想将势力打入安阳郡就不会如现在这般轻松了，自然高兴不到哪里去。 “如此甚好，云州各处基本已经安排妥当，拨云郡和云都这两处看其收入不菲，想必对方人手也不少，南宫老儿作何打算？。”西门追笑道。 “拨云郡这处，拨云郡梁刘两家的人都来了，自然由他们处理，不过梁刘两家的人手不足，齐轩辕这小子貌似武功不错，禅宗弟子在拨云郡也有寺院山门，派这三方人马前去再合适不过，如此应该足以应付。”南宫震说道，安排到也合情合理。 “至于云都，老怪我二人组织会盟，不能坐享其成，还是老怪亲自前往，老夫坐镇刀陵镇，你觉得怎么样？”南宫震也笑道，笑里藏刀。 “南宫老儿此言差矣，老夫和独孤氏的关系不如你，再加上老夫和悦来客栈的东家有几分交情，不忍亲自动手，还是你去吧，老夫和周总管坐镇刀陵镇居中策应，互通有无。”西门追推辞道，南宫震闻言不再言语，其实他的建议倒也只是揶揄西门追，叫他居中策应坐享其成估计他自己还不愿意呢。至于留下周君，主要是北方马行分行开在大厉多数地方，有人有马，作为传信信使再合适不过。固定一处虽可用信鸽传递消息，可大战一起，人员居无定所，还是需快马辅助传递消息。就这样，第一次多线作战打击暗夜组织的计划就此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