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家主冯耀明何在？”处理了南宫耀，上官仁率大军来到凤鸣城西城门下，命令喊话的士兵高声喊道。 “请问将军找我家家主有何贵干？”守城的士兵回话道，语气还算恭敬，毕竟十二万大军在城下，若是大军强攻，凤鸣城破只是时间问题。 “此处有宣武帝陛下圣旨一副，还有前丞相冯耀杰亲笔书信一封，烦请冯家主亲阅。”喊话的士兵回答道。之后上官仁朝一旁的上官扬微微一点头，上官扬骑马越众而出，手上托着一方形木盒，木盒约一尺长，半尺宽。只见他来到距离城门约五十步之处，勒马驻足，轻轻将木盒丢起，然后右掌向前先快后慢的一推，被击中的木盒便平平向前飞出，木盒飞行的不快不慢，那速度就像被线牵引的风筝。 五十步的距离似乎八九个片刻才抵达，城墙上为首一个将官准备许久终于将其接到，接到的瞬间似乎身体还向后退了几步。上官扬面无表情，勒马转身回到上官仁身边，之后便开始了等待。 “大哥，你说冯家主会开城门吗？可要命将士们做攻城准备。”上官扬问道。 “抗旨不尊者，杀无赦。不过攻城战损失不可估量，若是不开城门还是在夜间组织突袭，无需劳累无辜性命。”上官仁说道。 不过还好，半个时辰之后，凤鸣城西城门大开，冯家家主冯耀明亲自前来迎接。此时才得知就在刚才，轩辕齐派来的一万人已经从凤鸣城东门奔袭而出，冯耀明才得以安心的开城。由于出自冯家的德妃冯氏膝下并无皇子，宣文帝独孤尧对冯家信任备至，恩宠有加，冯家自然还是向着独孤氏多一些。 “祁将军，你派一队骑兵和弓箭兵前往追击，逢城莫进，逢林莫入，天黑之前回营。”上官仁吩咐道，祁泰华闻言便安排人手去了。大军扎营，上官仁三兄弟则进了凤鸣城。此城是三兄弟认识的地方，当夜三兄弟在食全酒美酒楼痛饮了一番，还回城北的杏花村一探。世事变迁，三兄弟相识已近四年。 处理了凤鸣城的事情，第二日大军继续前行，一路上几乎没有遭到抵抗，郡府既然重新理政，凤鸣郡的政务军务还是交还给郡府和府军。征北大军一直往东来到了凤鸣郡和清河郡的交界之处，大军才停下步伐，因为在此处发现了庆国大军驻扎的痕迹。上官仁便命大军择地扎营，共扎了南北中三座大营。并派出探子和勘测绘画地图之人，真正的战斗尚未开始。 如此又过了半月，时间已经来到八月初。半月以来双方都已经发现了敌军的存在。不过依然各行其是，倒是双方探子和绘图之人多有交锋，各有损失 这半月以来大军虽然未动，上官仁并没有闲着，一方面是检验粮道是否畅通，另一方面则是查探清河郡内部的情况。所谓谋定而后动，十二万人的生命掌握在他一个人的手中，淡定如他也有丝丝紧张。 ...... 八月十一日酉时末，居中的这座大营中，总将以上的九位征北军高级将领共聚一堂，正在商议军情。之所以是九位，上官仁派两位总将带领三万人北上镇守凤鸣关，因此还剩下六位总将，两位总兵和一位总督共九人。 “诸位将军请看，我等要进军清河郡大体有三条路可以走，第一条便是官道，不过如今庆军当道扎营，粗略估计有五万人驻扎于此，这座大营两侧还有两座相对较小的营寨，与居中的营寨呼应，我军要将其攻下也不易。”上官仁说道。 “不错，从地图上可以看出，若是突破这座大寨再往东二十里便将进入清河郡腹地，无险可守，可以说这是庆国最后一道防线。”祁泰华也说道。 “另一条便是南方距官道约十里的剑谷，剑谷是一处峡谷，两侧壁立千仞，剑谷长约十里，最宽处不足两丈，最窄处更是只有六尺左右，易守难攻，很容易中埋伏。”上官扬接着说道。 “确实如此，我军已经在剑谷西侧做好埋伏，想必庆军在东侧也同样如此。”周睿说道。 “只是看北边这第三条，地图上并未明确标出是否可行，这是为何？”九人中心思最细的云睿博出言道。 “这是绘制地图的沈先生去此处山间游历之时偶然发现，似乎是一处古道，不过如今年久失修，多处阻塞，再加上荆棘密布，大军想要通行殊为不易。”上官仁解释道。 “将军说殊为不易，如此说还是有通行的可能？”彭浩言突然问道，似乎发现这条道路如果能通，其中蕴含的非凡的意义。 “报......”一声呼喊打破整个军营的宁静，大帐中九人闻言都有些紧张，不知出了何事，毕竟说实在的，如今的战斗和元江南岸那些小规模的战役无法相提并论，两国交兵除了投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启禀总督大人，赵将军带兵在外巡逻，发现一队庆军，赵将军率部追击，深入了剑谷......”一个士兵急忙说道，他说的赵将军自然就是中郎将赵天阔。 “什么？他带了多少人？”上官仁急忙问道。 “所有本部人马。” “坏了，大哥，这可如何是好？”上官杨说道。一个中郎将最多可调兵五千，五千人若是全军覆没，可以算是一场大败了。 上官仁心思急转，突然问道：“周将军所说我军在剑谷西侧的埋伏已经部署完毕？” “不错，总督大人是要......”周睿疑惑道。 “甚好，祁将军，你派一队人随本督前去救援；上官将军，你派一队人在剑谷西侧准备接应，敌人若是敢过来，定叫他有来无回；周将军，剑谷西侧的埋伏部署你最清楚，你去增援此处。其余诸将即刻回营，以防庆军偷袭。”上官仁吩咐道。 “总督大人，不可。大人乃是一军主帅，不宜亲出，不如还是末将带人前去诱敌军前来。”军中资历最浅的何不凡出言劝道，其余人不是没有这样的想法，不过在军中总督的话就是军令，岂可违抗。 “何将军，既是诱饵自然需要些分量，更何况庆军想要本督的命也没那么容易。”上官仁说道，何不凡闻言也不敢再坚持。 ...... 秋月当空，赵天阔此刻却无心欣赏，看着身旁麾下的将士一个接一个倒下，绕是他眼高于顶，目空一切，此刻也暗暗后悔，也终于明白为何曾经身为二哥的上官仁连个总将之位都不给他。 此时的赵天阔在剑谷前有敌军阻道，后有滚木雷石火箭纷纷落下，进退不得，此刻的他何时遇到过如此情景，竟然一时无措，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将士倒下。 “将军，小心，啊——”却是一个亲兵为他挡了一只羽箭，羽箭从那士兵的后背射入，直接贯穿，箭头从前胸透出，缓缓软倒在赵天阔面前。 几滴鲜血飞溅在他的脸上，赵天阔似乎此刻才回过神来，高喊道：“将士们，困在原地只能是死，与其在此等死，还不如博一把，若能活着回去，大伙再一起喝酒吃肉，来啊，随本将军往回突围。” 说完自己一马当先，迎着不住落下的碎石和滚木，还有火箭，往剑谷西侧突围，剩余的将士紧紧跟在他身后，不时有被滚木击中的，碎石砸到的，火箭射到的。头破血流者有之，断手断脚者有之，万箭穿心者亦有之。 “啊——”或许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赵天阔和身后的将士均高喊着向前冲，在剑谷这样的地形中埋伏就只有挨打的份。往前突围了将近两百步，头顶落下的滚木碎石渐渐稀少，赵天阔一看身后，五千大军只剩余几百人，几乎人人挂彩。 ...... 剑谷东侧谷底，阻拦赵天阔去路的大军中，居中一名将官高头大马目送赵天阔残军离去，似乎并没有追击的打算。 “将军，可要追击？”将官旁边地上站着一人恭敬问道。 “追了作甚？我军会在此处埋伏，厉军就不会在西侧埋伏吗？到时候若是中了埋伏损兵折将，今夜这胜利不就白费了？”将官呵斥道。 “将军说的是，不过领头的似乎是赵天阔，若真是赵天阔，凭他和上官仁的关系，若能将他生擒......”那名副手说道。 “赵天阔？也对，只有那种眼高于顶，贪功冒进的废物才会中我军的埋伏。唔，剑谷东西长约十里......你去，若是带人追了五里还没追到，就回来。”将官吩咐道。 “末将遵命。” “给上面的人传信，停止投掷。”将官又向另一边的一名副手说道。 ...... 赵天阔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后面又响起了喊杀声，只得仓皇逃窜。 “站住，别跑......” “抓住那个领头的，官升两级......” “他奶奶的，谁也别想跟老子抢......”后方的声音杂乱不堪。 一边是穷寇，一边是胜勇，两百步的距离，不过一刻钟赵天阔这边就被追上，两军短兵相接。他身边的将士再一次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眼看就要全军覆没。 赵天阔见此竟然起了拔刀自刎之心。原本他在书中看见那些末路英雄的事迹总是嗤之以鼻，他自认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现在看来想象和现实始终还是有些差距，赵天阔提起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父亲，孩儿不孝，不能给您养老送终了；母亲，孩儿不孝，没能给你生个孙子孙女；二哥，小弟知错，小弟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将领，来生再向你负荆请罪......赵天阔这样想着，闭上眼睛想横刀一抹，只感觉手腕一麻，长刀脱手。 连死都不让吗？赵天阔这样想着，可是喊杀声却是从西边传来，让他瞬间清醒。待看清西边出现的大队人马，大喜过望。自然是上官仁赶到了，出手制止了赵天阔。 “天阔，你们全部蹲下。”上官仁大喝道，赵天阔急忙依言而行。 “弓箭兵，攻。”随着上官仁一声令下，征北军万箭齐发，靠前的直接平射，靠后的向上方发箭。剑谷就那么宽，大军根本散不开，总会射中的。 “天阔，快过来......”上官仁在此喊道，赵天阔收拾残兵急忙躲到最前面的盾牌兵后。 上官仁见第一步已经完成，急忙再次呼喊道：“后队变前队，撤。”大军依言而行，转个身便往剑谷西侧走，整个过程几乎不超过十个片刻。这对于行军来说只是基本功，成千上万的大军行军时，阵型最是重要。如此多的人若是乱了阵型，别说对敌，别被自己人踩死就烧高香了。 而为什么不交手呢？这种地形弓箭兵具有十足优势，对己方是，对敌方也是，上官仁不过打了庆军一个措手不及，对方若是调集弓箭兵和厉军对射，伤亡估计半斤八两。 ...... “将军，听称呼，似乎是厉军主帅上官仁啊，追不追？”前来追击的那名副将身旁的一个副手试探着问道。 “你傻啊，拿下首级赏黄金千两，封万户侯的人物，能不追吗？此处应该还没超过五里，你快去告诉姜将军，本将军先去追。”那名副将说道，说完带人向前追去，眼中是说不出的渴望和贪婪。也不想想，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 “祁将军，你先带赵将军回营，尽快给弟兄们医治，这是军令。”上官仁直接把祁泰华的话给堵了回去。 祁泰华闻言只得依言而行，不过片刻上官仁四周就只剩下十余个盾牌兵，将翻身下马的他团团护在中间，上官仁说道：“你们也走吧，省得本将军还要分心照顾你们。” 十余个士兵自然知道上官仁只是不想让他们送命，可还是有士兵跪下说道：“将军......” “把你的盾牌给本督，告诉周将军准备。”上官仁说道，不但不容置疑，而且还派了任务，士兵也不得不离去。 上官仁就这样一人一盾一刀挡在了庆军的去路上，庆军的追兵不过几个片刻便抵达，竟然无人敢上前，为首的副将冷笑道：“你是何人？一个人也想阻拦大军的去路，自不量力。” “对付尔等宵小，本督一人足矣，至于是不是自不量力，尔等不如自行上来验验我上官仁是否是浪得虚名。”上官仁毫不畏惧的说道。 “上官仁......” “征北总督......”庆军中炸开了锅。 此刻最高兴的莫过于为首的副将，听说征北总督上官仁年不过三十，看来不假，如此血气方刚，真是给老子送温暖啊，他这样想着。呼喊道：“来啊，是上官仁又如何？黄金千两，万户侯在向我们招手啊，还不快上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曾经的赵天龙虽声名在外，毕竟无人见过。大队兵马争先恐后的上前而来，可一接触之后他们才后悔。这些士兵在上官仁面前犹如蝼蚁，上官仁左手持盾，右手持刀，一盾击出十余人倒地，第一个被击中之人鲜血狂喷；一刀挥出，又是十余人倒地不起。不过半刻钟，上官仁脚下集尸如山，上官仁一人一刀一盾威风凛凛站立其上，竟无人再敢上前。 马蹄声响传来，却是庆军的主将到来，副将急忙靠近那名主将，急忙说着什么，主将闻言面色阴晴不定，片刻之后下令道：“拿下敌军主将，此生富贵荣华，畏缩不前者，斩。” 恩威并施之下，庆军再次硬着头皮上，上官仁杀的手软，他前半生杀的人都没有今夜这般多。挥刀的手一慢，一支羽箭破空而来，快准狠，射中了他左手肩臂相接之处，他顺势一倒，滚下尸山，收刀入鞘，右手将盾牌当暗器掷出，扫倒了一大片。之后手捂左臂仓皇向西侧奔逃。 “机不可失，追。”主将直接命令道，只因前方是敌军主将，完全完记了自己之前敌军在另一侧可能也有埋伏的推测。 上官仁自然是佯败诱敌，似他这等高手双拳难敌四手或许还说得过去，刚才丝毫没有裹挟内劲的羽箭如何能伤他，庆军不明所以，上官仁又和庆军保持能追上又没被追上的距离，顺利的将庆军带入了埋伏圈，周睿见机行事，庆军中伏。敌军主将也成了自己口中贪功冒进的废物，他的结局比赵天阔还惨，直接丢了性命。两国正式进行的第一战，两军损伤半斤八两，庆国还多一些。上官仁此举虽是孤身犯险，诱敌深入，可在有些人看来，更像是自己兄弟被欺负了要找回场子。不过毕竟除了赵天阔中伏损失的人手，之后除了上官仁轻伤，厉军几乎毫无损失，也就没人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