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到办法了？”乔隐听无殇做出这样的判定，眼睛蓦然一亮。 “不如你先告诉我，你的腿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无殇顺势在他的轮椅旁边坐下。 乔隐睫毛一颤，眼神顷刻之间黯淡下来，让她亲眼见证了什么叫变脸比翻书还快。 “不想说？那行，”无殇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把话撂下，“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两个时辰，也就是说，你还有两个时辰的思考时间。两个时辰以后还是不说，那我就把你晾在这里，谁都不准放你回去，看你今晚怎么办！”她已经豁出去，连威胁恐吓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都用上了。 乔隐摇着头，无可奈何地笑了，丝毫没有妥协的样子。 这都不行？ 那就别怪她祭出杀手锏了！ 无殇笑眯眯地歪头看向乔隐，“丞相，你听说过催眠术吗？” 这下她的意图可以说是很明显了吧？ 果然，乔隐面露诧异之色，“你要对我使用催眠术？” 无殇眨眨眼，给他一个“你说呢”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乔隐沉默不语。 用催眠术的话，他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了吧，无论她问什么自己都会毫无保留地告诉她，只要她想知道。 这个威胁，是真的戳中他了。 “好吧，我可以回答你一部分问题。”他不得不有所退步。 话说回来，他应该是她接手过的最不靠谱的病人吧？反过来要她各种逼着他配合，也真是为难她了…… 终于把最头痛的问题解决了，无殇开心到爆，迎着阳光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忍不住感叹道，“你要是早点这么配合不就好了，放心吧，我对你的秘密不感兴趣，只要让我找到病因就好了，绝对不会多问的，你别这么紧张。等到把你的病治好，我就能全力以赴揪出那个凶手了！” 真是想想都开心啊。 “什么凶手？”乔隐侧过头来看她。 “你外甥女生日晚宴上发生的事，你的夫人没有告诉你吗？” 乔隐落寞地摇摇头，“她很忙，很少来看我。” 咦，他们感情不是很好吗？ 难道不该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种情调？ 就像她现在，这么久没见安若，就想尽早赶回去……啊呸呸，这是什么类比？ 她是担心安若的安危，怎么能和他们比？ 无殇拼命摇头，把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摇走，然后把那天晚宴上发生的事情给他描述了一遍。 乔隐听完以后，脸色大变，全身都剧烈地颤抖起来，两只手死死地扣着轮椅的扶手，手背上鼓起了一根根的青筋。 “有话好好说，你别激动啊！”无殇用神识探去，发现他周身的死气竟然比平时又浓郁了几分。 这玩意儿还受情绪影响？ “药呢？快把他的药送过来！”无殇冲着不远处看守的精灵战士吼了一声，然后赶紧查看乔隐的情况。 一向静止不动的死气开始慢慢地飘浮，随即加快了速度，朝着他的体内渗透。 乔隐扣着轮椅扶手的手卡住自己的脖子，面色惨白，仿佛快要透不过气一般。 无殇想不出办法对付那些死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痛苦中挣扎。 药很快送来，乔隐连碗都来不及抓稳，哆哆嗦嗦地把满满一碗绿色的药灌进嘴里。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状态才平稳下来。 无殇亲眼看着那些入侵的死气从他的身体里抽离出来，一点一点地退散。 如果死气也有心情，那一定是极度的心不甘情不愿。 “你还好吗？” “好多了。”乔隐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仍然心有余悸，苍白无力的手按在左边的胸口。 他的心脏还在跳动，他还没有死。 但这却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看看，我要是不逼你，你还打算拖到什么时候？它可以废了你的腿，也可以随时收走你的命！” 喝完药，乔隐身上的死气暂时退散了，至少天黑之前他的性命无忧，无殇便忍不住怒气，厉声责备道。 “我刚才听了你的遭遇，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吓到你了吧，抱歉。”乔隐很快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形象，带着歉意的眼神看向她。 是被吓到了。 她有预料到死气的恐怖，但没想到它反扑的速度会这么快。 什么准备都没做好，亲眼看着她要救治的病人在痛苦中挣扎，任何一个大夫遇到这种情况，心里都会升起一股无力的挫败感，她也不例外…… “过来，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作为补偿好不好？”乔隐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过去。 无殇撇撇嘴，很不服气，“什么补偿，那是你本来就欠下的，非要补偿，那还得另算！” 乔隐摇头失笑，他真是小看她要跟他死磕到底的决心了。 一想到即将要讲的故事，眼底的笑意便蔓延不下去了，嘴里那股苦涩的味道却是越来越浓烈。 “有没有觉得月光森林里太安静了，比不上外面世界的喧嚣？其实在几千年之前，月光森林的热闹一点都不输给你们人族，那个时候，精灵一共有两种——月光精灵和暗夜精灵，因为生活习性不同，他们分别在白天和深夜出没，没有太多交际，所以造成了对彼此的误解……” 诶，这个故事听上去很耳熟啊。 无殇忽然想起来，这不是乔薇娜给她讲过的故事吗？ 难道说，乔隐的伤也和这个故事有关…… 她没有打断他的叙述，耐心地听他说下去。 乔隐所说的故事，和乔薇娜告诉她的基本上一样。 千年前的一场浩劫之后，精灵族的势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暗夜精灵从此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从此以后月光森林里只有月光精灵这一个分支。 但是，让无殇遗憾的是，乔隐依然没有告诉她，那场浩劫指的究竟是什么？ 在故事的最后，乔隐神色黯然地告诉她，黑暗与光明，不可能共存，永远都是势不两立的。 这是他们精灵族的历史，作为一个当下的旁观者，无殇无权评价什么。 “不对，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