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之时,忽然间听闻头顶似乎有破空之音不绝,仰头看便是一道道黑影接连凌空越过——当然不是他的正上方,若是如此他就走光了。
于是成建仁摒了呼吸,纵身而起,追随着黑影而去。
这三更半夜的荒郊野岭,无论是土著还是游客,绝非寻常。
十有八九是与独孤城的事情有关,多了解一些情报绝非坏事。
奔腾数里之遥,成建仁站在树冠之上,注目不远处林中一片开阔地带,那似乎是被烧焦的一片田地,想来是某些土著农民放火烧荒用来耕田的。
田地当中,有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盘膝所在地上。
她身侧放着几壶酒、一柄剑,膝上放着一张琴,长发如瀑直拖地面。
那女子扭头看了看,平平无奇的容颜上露出一丝冷笑。
然后,她伸出纤纤素手,抄起酒壶饮了一口之后,单手抚琴。
刹那间,悠扬低沉的琴音当中夹杂着金铁交兵之杀意,肆意薄发!
这一听之下,成建仁竟是热血愤张!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燃烧了起来,他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自己本身就是极为欣赏这女子的琴声。
宫商角徵羽,想不到古典五音竟然有如此魅力!
待到那女子一壶酒饮尽,双手抚琴之时,竟是在琴音最高亢之处硬生生再上几个台阶!成建仁只觉自己的发根都倒竖了起来,全身的热心几乎要从毛孔当中激荡飚射!
“好!”
成建仁扬天长啸,竟是纵身而下,飘落于那女子身前。
红衣女子眼神迷离,只当视而不见。
如狂浪一般激昂的琴音当中,成建仁酒意愈发浓重,他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头激荡的情绪,更加抑制不住压抑在喉头的旋律。
于是,八十岁的成建仁做出了十八岁少年才能做出的举动。
他放声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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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多英豪/纷纷世上骄
林海生涛
江湖烟雨/别离爱恨
到老耄耋一声笑
剑胆琴音/年少志气似天高
云崖怒潮
月满长空/忧思苦泪
不过把酒醉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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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声歇,琴音止。
红衣女子提起一壶酒递到成建仁手中:“兄台可知那些人是来杀我的?”
“知道。”
成建仁的眼睛有些迷离,但激荡的热心却让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无所畏惧,哪怕是再次面对使者:“在下白玉楼,你若死了,我替你收尸。”
那女子大笑,竟是有些癫狂之意:“好!若是我死了,替我在墓碑上刻上,有情人安素秋!敢问兄台,你这词听得怪异,是何词牌?”
成建仁大笑,“哪里有什么词牌,不过随着姑娘的琴随口而歌罢了。”
“豪气干云,却又暗含些许感时伤怀,倒是好词!”安素秋拔剑,缳首四周:“来!我本源圣教韩素秋,今日便与‘武林正道’决一死战!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