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是差点噎死,愣了半晌后,只能退而求其次,问向甄武:“钦差大人,您看下面那些是攻城器械么?”
“不是攻城器械是什么?集结了这么多人,明显就是有造反之心!事实摆在了眼前还死不承认,当真是不要脸!”
甄武可没他父亲想到那么复杂,满脸正气的说道。
李如是心花怒放,同时也腹诽不已,最不要脸的就是你爹了,说瞎话都面不改色的。
戈止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总感觉女儿在暗指他,顿时面色更加淡漠了。
李如是见戈止不愿涉水,便只能徐徐图之了,清了清嗓子后,对下方大声质问道:“那你告诉本官,既然不是谋反,那你召集这么多人堵住城门,是何用意啊?”
“当然是来讨个公道!”
叶花同样大声回道。
“你一个匪向官要交代?这是拿本官寻开心吗?”
李如是冷哼一声,态度更加强硬了。
“……”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好像不久前才说过。
“……”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好像不久前才听过。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思,气氛也一度尴尬起来。
片刻后,叶花终于想起来了,这话刚开始就听过,绕来绕去又绕回了原点。
此时,他也反应过来,从一开始就被李如是压着问,渐渐落在了下风。
回首望去,儿郎们面色古怪,垂头丧气的士气低落不堪。
妈的!果然书不能读太多,竟然在这种场合还讲文人那一套!
他可是匪啊!
叶花的脸色很不好看,眼中也带了一丝煞气,阴厉道:“少说废话,将被抓的人放掉,我还能考虑留你一命!”
“本官若是不放呢?”
李如是也反应过来,针锋相对道。
“不放?那就让儿郎亲自去放!到时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叶花的话音刚落,摆好阵势的山匪就向前大踏一步,踏的成灰飞扬,气势摄人。
“尔敢!本官乃是大衍命官,在本官眼皮底下公然强抢案犯,真当我大衍律法是摆设吗?”
李如是毫不示弱,此时他代表的乃是大衍朝廷!
话音刚落,新兵也同时大踏一步,与山匪进一步的对峙起来。
气氛一瞬间就剑拔弩张起来,稍有不慎,就是大战即起!
叶花猖狂大笑,嘲讽的说道:“你可别忘了,我们可是匪!拿律法压我们,简直可笑!还有,一个小小的县丞,比芝麻都大不了多少的官,竟敢自称朝廷命官!简直贻笑大方!”
话音刚落,山匪群中非常配合的传来一阵哄笑,士气也有明显提升。
李如是一副受辱的样子,气急败坏道:“嫌本官官小是吧?若是钦差大人在此,看你们还如何猖狂!”
此话一出,第一个变色的就是戈止,好小子!这是要把他女儿架在火上烤啊!
李如是也很无奈,奈何他官小人微,对付陵泽这种庞然大物实在是走心无力,只得借势打势才有机可寻。
为了达成目的,他确实不择手段,利用了他们父女。
他满含歉意的看了甄武一眼,后者露出一个苍白微笑,不动声色的转过头去。
她知道他在利用她,她也知道他真的很难。
即使都知道,心里还是有些委屈。
叶花闻言,笑的更加猖狂了,“哈哈哈哈!钦差算什么东西?就是钦差他老子来了,在陵泽面前也只有摇尾乞怜的份!”
他之所以这么猖狂,为的就是提升儿郎们的士气,从而打压对方士气!
其实他说的也是实话,细数来南庆省的每一位钦差,不都在陵泽面前夹着尾巴做人?
这番话的效果十分显著,山匪们士气高涨,不乏有人大声叫好!反观新兵,士气低落不已,因为他们都知道对方说的也是事实。
李如是怜悯的看了叶花一眼,他这番话可是一石二鸟,结结实实的扇了戈止父女一耳光!他都感觉到脸疼。
甄武俏脸布满寒霜,死死的盯着下方骑在白马上的身影。
戈止仍然背负双手,只是神色不再平静,尤其是那似有电弧闪过的双目中充满了杀意!
他终于怒了!
任谁被比作狗嘲讽都忍受不了!
更何况是他!
若不是他极好的修养压制住了心中怒气,怕是早就下场撕碎了此人!
那一瞬间释放的气势,让李如是一阵心惊肉跳。
好强!
戈止的修为绝对在瞎眼老者之上,具体是什么境界,他无法揣摩!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目的已经达到,陵泽公然的羞辱,戈止肯定不会就这样咽下去!
陵江之局,破局在望!
李如是却没有多少喜悦,心中反而充满了愧疚,尤其是看到甄武如同霜冻的侧颜,愧疚感如扎根般疯长。
可是严峻形势容不得他胡思乱想,山匪士气高涨,战意十足,只待一声令下便会开启一场大战!
既然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就没有再坚持下去的必要,于是退却一步说道:“本官可以暂时不杀他,但是想要本官放人,绝没有那么容易!”
“你有的选吗?不放,杀进去便是!”
叶花嗤笑一声,见他口风有软下来的趋势,于是立马乘胜追击。
“你大可一试!”
李如是高声喝道,态度再次强硬起来。
他退一步,不过是透出一点信号。
若一退再退,那就不是谈判了,而是投降了。
虚虚实实,软中带硬,硬中带软,才是谈判的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