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钦跟着戚不二跑进居民区，听身后的动静，他感觉整条街的人都追过来了。 这是个老住宅区，附近有成片用作仓库的矮房和板棚屋，其间的巷子综合交错四通八达。 戚不二就带着谢钦往那边跑，似乎非常熟悉周围，这让谢钦想起了去年的事情，也是小巷，也是个似乎非常熟悉的家伙，结果带着他轻车熟路地钻进了死胡同。 好在戚不二看着比唐若若靠谱得多。 两人进了小巷，黑西服们在后面紧追。 戚不二忽道：“上墙！” 谢钦一愕，就见他蹬着红砖，三两步就爬到了矮房顶上。 戚不二站在屋顶俯视谢钦，催道：“快！” 谢钦赶紧蹬墙上蹿，这种红砖墙体若放在以前还有些难度，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他的弹跳攀爬能力已经有了极大提升，这种程度可说是轻车熟路。 刚上得房顶，黑西服追兵就涌进了小巷，他们一见谢钦和戚不二在房顶，立刻叫骂起来，最前面的一帮人便要冲过来爬墙。 谢钦揭下屋顶的瓦片向他们丢去，击中了几个人的脑袋，黑西服们叽哇乱叫，也不知是疼得还是气得。 谢钦算看出来了，这帮人完全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没有什么身手，也就是流氓打架的水平。 戚不二催道：“走了！” 谢钦又揭下一块瓦片丢向人群，这才跟上戚不二。 他俩在屋顶上奔跑起来，一连跳过几个屋顶，再回头看，黑西服们终于爬了上来，试图跳屋顶，有好几个撞在墙上，跌落下去，还有一个正落在屋顶边缘，扑腾着双臂试图保持平衡，结果未遂掉了下去。只有零星几人成功了，但离这边已经有一段距离。 戚不二和谢钦又跳了几个屋顶，最后跳进一个小巷，戚不二刚一落地就迅速跑到巷尾右拐，他好像知道自己的准确位置，谢钦赶紧跟上，心里感慨这靠谱程度简直甩出唐若若一条街。 又拐了几条小巷，再没看到黑西服的身影，叫骂声也渐渐远了。 戚不二忽然停下脚步。 “好，到这里就可以了。” 谢钦差点没刹住闸撞他身上，一个大踉跄才稳住，闻言一愣，问道：“什么可以了？” 戚不二道：“我们已经把汪家的人甩掉了，就在这里分别吧。”他抬手指着小巷的左侧，“你从这边出去，沿着路一直走到头，再左拐，就能到大道上。”顿了顿又道，“你别回公寓了，直接坐车回家，他们还没调查你，你家是安全的。” “你不跟我一起走？”谢钦反问。 戚不二道：“我还要去找个人。” “找人？找谁？” “我的哥哥。” 谢钦顿时懵了：“我都不知道你还有哥哥……” 戚不二道：“现在没时间解释了，你快走吧。” “那可不行，”谢钦大摇其头，“我说了要帮你的！” 戚不二眉头一皱。 “你已经帮过我了，现在要去的地方，你应付不来。” 谢钦道：“要帮就帮到底，你上次救我的时候也没救一半就走，是吧？” “那不一样！我说了，你应付不来，”戚不二的语气隐隐有些焦躁，“到那边我没法分神照应你！” 谢钦摊手道：“我不用你照应啊，咱们刚才不是配合得挺好么？” 戚不二摇头道：“你的实战经验太少了。” 谢钦道：“不妨事，那帮人都是乌合之众，没有一个能打的。” “跟那没关系！” 戚不二骤然提高音量，把谢钦吓了一跳，他定定地看着戚不二，就见这家伙一脸严肃。 “我的任务是保护你！不是把你牵扯进来！” 谢钦从没见过如此不淡定的戚不二，但他没那么容易被说服。 “不不不，是祖老爷子说要保护我，你可没这么说。” 戚不二一时语塞。 一说到这茬，谢钦就感觉有些奇怪，以戚不二跟老爷子的渊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老爷子怎么到现在都没露面？难道是因为太突然了么？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必须尽快说服戚不二，虽然甩掉了那帮人，但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弃。 见戚不二没话说，谢钦趁热打铁道：“时间紧迫，我们再这么掰扯下去，那帮人就要追来了。反正我是肯定不会一个人走，要想我不跟你去，除非把我打晕过去。”情急之下，他索性胡搅蛮缠了。 结果话音未落，对面戚不二却眼睛一亮。 谢钦心里一惊，忙道：“慢着慢着慢着，你不会真想这么做吧？” 戚不二一副越想越有道理的表情，回应道：“反正他们要抓的人不是你。” 谢钦急道：“话是这么说，但你肯定没时间把我搬出去吧？那帮人虽然要抓的是你，但看我昏倒在这肯定会把我带回去审讯一番啊！你看他们刚才都不怕伤到平民，肯定会不择手段找到你的！” 戚不二又被他噎住了。 “我们再扯下去，那帮人就追上来了，”谢钦继续追击，“现在我们越快动身，就能越快找到你哥，再说了，我身手也没有那么不济，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你说呢？” 戚不二沉吟了几秒钟，沉声道：“跟我来。”快步往小巷另一侧走去。 谢钦一见成了，赶紧跟上，边走边问道：“你哥在哪？” “零零CLUB附近的居民楼。”戚不二回道。 “零零？” 这个答案大出谢钦的意料。 “那不就是……” “没错，就是汪崇明运营的那个夜店。”戚不二停下脚步，侧过身，直勾勾地看着谢钦，“那里人肯定有很多人，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我不会走的。”谢钦摇了摇头，“只是有些惊讶而已。” 戚不二叹了口气。 谢钦又道：“看今天这架势，如果我猜得没错——你跟汪崇明有什么过节吧？那你哥离那里岂不是很危险？” 戚不二点头道，“确实如此，但我哥哥是探子，他一直在监视汪崇明的动向。” 谢钦一愣，道：“探子？那汪崇明有这么大动向，他为什么没告诉你？” “这正是我担心的。” 戚不二的脸被房檐的阴影遮住了，表情看不分明。 “他本应告诉我的。” 二十分钟前，零零CLUB对面的住宅楼，二〇三居室的阳台。 大事之前，必有征兆。 探子脑袋后仰，离开了望远镜，揉了揉眼睛。 然而狼窟今天也毫无动静。 这盯梢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探子活动肩膀，顺手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 那小子的日子，应该还不错吧？ 探子忽然想起了弟弟。 ……哼，就他那苦行僧式的作息，也谈不上好不好吧，不过是换了个场所而已。 要是能放开点就好了。 好，摒除杂念，摒除杂念。 探子重新集中精神，盯着望远镜，那两个魁梧的保安四平八稳地站在门口，从开店到现在，他们已经站了快一个小时了。 探子盯着零零CLUB看了一会儿，忽然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哒。哒。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响动。 有脚步声！ 探子立刻侧耳细听。 从声音判断，有三个人，步子很沉稳，似乎都是青年……应该没有身手。 脚步接近门口。 探子呼吸平稳。 脚步上了楼梯。 探子呼吸平稳。 脚步声消失了。 探子呼吸依旧平稳，暗暗纳闷儿：楼上有住那么多年轻人么？ 他转而盯着望远镜，对面的零零很安静。 探子心里悚然一动，他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以往零零从开店就开始上客，周末人多，一窝蜂一窝蜂地来；平常人少，三三两两上门。 但今天，从开店到现在，没有一人进店。 大事之前，必有征兆。 探子心里顿生不好预感，伸手去拿灶台上的手机。 嘭！ 探子刚把手机拿到耳边，大门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他眉毛一挑，就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他回身一看，就见五六个穿黑色西装的青年走到客厅，下一瞬间，一个青年转过头来，跟他对上了视线。 “草。” 探子把手机揣到兜里，骂了一句脏话。 “在这呢！”青年招呼左右，大喝道，“拿下他！” 那几个黑西装立刻冲进厨房。 探子立刻起身，抓住凳子，扬手扔向黑西装们。 他这一下毫不留手，最前面两个黑西装被砸个正着，摔跌出去，正撞在后面几人身上。 那几人立刻推开同伴从侧面挤了进来，探子原地跃起，抓住晾衣杆，向人群打了个秋千，双脚正踢在二人脸上，这二人也跌到了后面的同伴身上，一群人乱作一团。 探子迅速在半空转了个身，一连打了个几个秋千，蓄足了力气，狠狠向窗户蹬了上去。 呯！ 哗啦！ 老旧的窗户上开了个大洞，碎片纷纷落下，探子立即松手，整个身子从大洞上顺了出去，他在空中转仰为俯，双手抓住窗沿。 尖锐的玻璃划破了探子的衣服和皮肤，鲜血顺着口子流了出来。他无暇顾及，攀着窗沿，迅速往右侧卧室的方向移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