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宏才冰冷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青年们赶忙避开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过了一会儿，汪宏才收回视线，冷冷说道：“算你们还有点脑子，知道放下武器，不然我今天非宰了你们不可！” 他说的话，有一股如有实质的威压，众青年都低着头不敢应声。 汪宏才又道：“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等着吧，你们有一个算一个，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众青年噤若寒蝉，别说是求饶了，大气都不喘一下。 “把他们带下去。” 汪宏才向汪崇明派背后的精壮汉子们吩咐道。 “遵命，阁下！”汉子们齐声应道。 因为身处绝对的劣势，又摄于汪宏才的威压，青年们一反以往热傲慢，蔫得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被精壮汉子们推搡也不反抗，老老实实地被押走了。 汪宏才看了汪崇明一眼，汪崇明倚着墙闭着眼，脸上挂着冷笑。 汪宏才转而吩咐一个汉子：“找人给少家主包扎一下，赶紧送到医院。” 汉子应声而去，不一会儿来了一人，拿着个急救箱，刚到汪崇明近前就被戚不二拦住了。 戚不二看都不看他一眼，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汪宏才。 汪宏才也在看着他。 “别搞错了，”戚不二冷冷地说道，“我之所以不杀汪崇明，是因为想让他落到跟汪宏杰一个下场，直接杀了太便宜他。所以，”他顿了顿，又道，“我不会让你们送他去医院。” “我理解你的心情。”汪宏才微微颔首。 “理解的话，就让他退下吧。”戚不二瞥了拿急救箱的汉子一眼。 汪宏才没接茬，反而话锋一转：“但是，让人生不如死有许多方法。” 汪崇明一听这话，睁开眼睛看向汪宏才。 戚不二也看着他，眼神冷淡。 “比如呢？” 汪宏才笑了笑：“我会把他交给乌衣社。” 戚不二一愕。 汪崇明顿时瞪大了眼睛。 “二叔，你……” “崇明，我说过，你必须付出代价。”汪宏才看都不看他一眼，盯着戚不二，朗声说道，“你搞出这么大动作，乌衣社肯定要上门问个究竟，我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 “……交代就是把我交给他们？” 汪崇明满脸怨毒地看着他。 “对。”汪宏才点了点头，转而对戚不二道，“这样如何？有了交代，乌衣社想必也不会再追究，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戚不二沉吟着没说话。 “好，二叔，你好……”汪崇明怒极而笑，“我刚才说什么来着？你巴不得我死！还交代，说得真好听！好，好……算你狠……” “有一点你搞错了。” 汪宏才说着，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乌衣社不会杀了你，所以你不会死，但是你会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谢钦暗暗纳闷儿，乌衣社到底有什么手段，会让人生不如死？ 汪崇明忽然使出浑身力气，一下凑到汪宏才跟前。 “……你这个老王八蛋……” 他咬牙切齿。 汪宏才不为所动，转而对戚不二说：“这样如何？” 戚不二微微颔首：“可以，就这样吧。” 谢钦更惊讶了，他知道戚不二恨不得把汪崇明活剐了，居然这么简单就同意了，看来乌衣社的手段真的很可怕。 戚不二说罢便退开，汪宏才又吩咐拿急救箱的给汪崇明处理一下。 那人给汪崇明止了血，草草包扎了一下，一挥手，又过来两个人，一人抓着汪崇明一边肩膀，把他拉了起来。 “二叔，今日大恩没齿难忘。”汪崇明任由他们摆布，一直冲汪宏才冷笑，“他日我一定会加倍奉还！” “好啊，如果你有那机会再说吧。”汪宏才转过头，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你似乎还不了解乌衣社，不过没关系，你很快就会了解的。” “呵……”汪崇明依旧冷笑，“咱们走着瞧吧。” 汪宏才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看着他，叹了口气道：“你出不来了，崇明。” “住口！” 汪崇明忽然提高了音量，他被那两个汉子架着走，还扭过头来，一脸凶相地叫嚣。 “我一定会杀了你！老东西！” “让他安静一点。”汪宏才抬手示意，表情有些疲倦。 一个汉子过去，捏住汪崇明的下巴，接着忽然发力，给他拧了回去。 吱嘎一声，汪崇明惨叫一声，那人又拿了一团碎布塞到他嘴里。 汪崇明口不能言，一路上就用眼睛怨恨地盯着这边，嘴角噙着冷笑，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谢钦看得暗暗摇头。 汪宏才又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向谢钦和四家部族众人拱了拱手，沉声道：“我汪家内部之事，让诸位朋友看了笑话，也让诸位朋友受了牵连，在下实在是过意不去，真的是非常抱歉。” 董事们跟着拱拱手，显然已唯他马首是瞻。 说得好听，谢钦斜了汪宏才一眼，但愿你日后能兑现冼三星的承诺。 “……今日之事，在下不仅会给乌衣社一个交代，也会给诸位朋友一个交代，只是……今日还有这么大一个烂摊子要处理，只能改日，眼下诸位先请自便，请！” 他说着又重重拱手。 四家部族众人拱拱手，齐声道：“汪二当家请！” 汪宏才点了点头，扭头便走，众董事和精壮汉子们赶紧跟了上去，不一会儿，偌大走廊上空无一人。 “这就结束了？” 俞昭温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是的……至少告一段落了。” 谢钦长出一口气，心底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看了戚不二一眼，戚不二一脸平淡，正看着窗外发呆，对他的视线毫无所觉。 谢钦心里咯噔一声，戚不凡与汪崇章一同坠楼的一幕沉重地浮了上来。 俞昭温看到他们这个表情，知道戚不凡可能已经无幸，没有追问，只是说道：“我们快走吧。” 谢钦和戚不二点了点头，跟着四家部族一道下楼。 下了几层楼，便不时能听到呻吟声，看到残肢断臂，大滩的鲜血，甚至倒了一地的人，场面异常血腥，所幸没人死亡，至少谢钦是这么以为的。 但越是这么想，谢钦心里就越是沉重。 下到一楼大堂，地上的人都快堆起来了。 “兄长他和汪崇章一同坠楼了。”戚不二忽然开口，声音轻飘飘的，好像来自天边，“出去就能看到他们了。” 部族众人没说话，重重地点了点头。 走到大门外，一帮人便往一个方向聚了过去，挡住了谢钦的视线，谢钦大致扫了一眼，又抬头看看楼上，那里应该就是戚不凡掉下来的地方。 他不敢上前去看，好像这样戚不凡会有一线生机。 他知道不可能，但他还是不想去。 戚不二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了过去。 谢钦见状，摇了摇头，也跟了过去。 围在那里的一帮人基本都是中年男子，看到谢钦和戚不二走来，便有几个人过来拦住了他们。 戚不二没说话，向他们报以质询的目光。 一个中年男子表情沉痛，叹了口气：“是不凡。” 戚不二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过了良久，他微微颔首，迈步又要往里走。 那几个人再次拦下他，先前说话的中年男子摇了摇头：“不二，场面……不太好看，你们不要去了。” “我想见哥哥最后一面。”戚不二闷头往里挤。 “真的，别进来了。”那中年男子摇了摇头，“不凡也不会想让你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你了解他的，不穿得体面一点不肯见人。” 戚不二的双手颤抖起来。 “……俞三叔，您让我看一眼吧。” 他的声音也在颤抖。 俞三叔摇了摇头，温声说道：“会让你看的，但现在不行。” 谢钦知道，场面可能非常惨烈，便上前拉住戚不二的胳膊，低声说道：“不二，算了，过后再说吧。” 戚不二回过头来看着谢钦，眼圈发红。 “我只是想见哥哥最后一面。” “嗯，我知道。”谢钦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想，但你也听见了，现在不行。” 戚不二咬唇不语。 谢钦又道：“虽然我今天是头一次见到你哥哥，不是很了解他，但他如果真像叔叔说得那样，我们硬要过去，岂不是违背了他的意愿？” 戚不二眼中起了一片水雾，过了良久，他点了点头。 “……对，哥哥他是要体体面面的……” 他哽着声音。 谢钦心里不是滋味，又拍拍他的肩膀，温声道：“我们先走吧。” 戚不二看了他一眼，重重点头。 二人走开了，但还是一步三回头。那些大叔忙碌了一番，又有人拿了袋子过去，过了好一会儿，他们一帮人才散开，其中一人肩上背着一个人形的袋子。 只有一个？ 谢钦见状一愣，莫不是戚不凡逃脱了，摔死的是汪崇章？ 可听他们刚才的口风，是戚不凡…… 他疑惑不已，找到俞家五虎，让他们照看一下戚不二。 消息已经传开，俞家五虎也知道了情况，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