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NOKEYA-X的屏幕，谢钦看到，那五个哥老会逗比正在翻背包，过了一会儿，他们人手抄起一把明晃晃的片状物。 都是兵刃。 谢钦看得分明，那四个队员手中清一色的甘蔗刀，而那个队长拿着的，则是一把匕首。 在这一刻，他终于真正的意识到，这帮人是来刺杀的。 “时候差不多了，”那个队长对一个队员说，“你去把弟兄们都叫来。” “好。” 那个队员应了一声，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他带着那五个队员回来了。 谢钦眯起眼睛，五个人都戴着防毒面具，都戴着兜帽，手上也都是一水儿的甘蔗刀。 “弟兄们，建功立业的日子到了！” 队长不再刻意压低音量，他大概是以为屋里的人都躺下了。 这估计倒是没错，谢钦心说，但别的住户都还醒着呢，你咋不扯着嗓门大喊，告诉全楼的人你要搞事情呢？ “待会你们都给我瞪大眼睛看清楚了，”队长亮了亮手里的匕首，寒光四射，“待会我就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好家伙，搞事宣言啊！ 谢钦转过头去，低声对众人说：“我干脆把这话录进去，匿名发给乌衣社怎么样？” “好啊，”祖老头微微一笑，“你发给他们，说不定还会给你颁个好江湖人奖，前提是你有他们的电话。” “好江湖人奖，”谢钦忍俊不禁，“真的有这奖励么？” 祖老头笑道：“你试试呗，说不定还有‘江湖人模范奖’哩！” 谢钦咧开嘴巴，无声而笑。转而歪头去看NOKEYA-X屏幕，只见那边厢，哥老会街舞队的队员们听了队长的话，挥了挥手中的甘蔗刀，以示响应。 算他们有点脑子，没有在走廊上放声欢呼。 嘛……如果真的放声大喊了，那就真的是弱智了，那个什么山主也不会派他们来执行任务了，谢钦心想。 “大哥，你确定要这么做么？”那个脑子比其他人稍好的队员问道。 “啊？”队长一愣，“确定什么？” 那个队员道：“你确定要这么做么？杀了九毒堂的干部，我们就没有回头路了。” “嘿，你！”大哥没好气儿地说道，“之前咱们不是说过这事儿了吗？” “是说过，”那个队员点了点头，“但是在行动之前，我想再问您一遍，您确定要这么做么？” 虽然戴着防毒面具，不过能看出来队长听了这话愣了一下。 还没等他回答，那个队员又道：“大哥，我们弟兄不管什么山主的命令，我们要这么做，是因为我们你的兄弟，我们只听你的，我们把性命都交到你手上，所以，现在，请您慎重考虑。” 众队员一起点头，异口同声道：“大哥，我们都听你的！” 队长沉默了。 虽然是敌人，但这帮小弟的忠心，让谢钦有些动容。 过了一会儿，大哥干咳一声。 “谢谢你们的支持，”他冲众人点了点头。 接着，他沉声说道，“但是，山主对我有知遇之恩，对他的任何命令，哪怕是让我去死，我都在所不辞。这是我对山主的忠义。” 唉，都是忠心的人呐。谢钦暗暗叹了口气。 “但是，你们不一样。”大哥话锋一转，“这个任务风险很大，你们有疑虑，我理解，毕竟是挑动两大门派战争的举动。” 那个队员急道：“大哥，不是疑虑，这很明显……” 大哥摆了摆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我跟你们说，现在这个状况，这个任务我一个人就能做，毫无难度。”他沉声说道，“你们不用跟着我来。” “大哥我不这个意思……” 那个队员话没说完又被制止了。 “听我说，”大哥的语气异常的严肃，“这个任务，对于将要引发的后果和责任，我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大哥，你是说……” 大哥点点头道：“而这个责任，我一个人来背负就足够，你们没必要跟着一起来。” “这怎么行……” “到时候，我会跟上头说，是我一人所为，你们虽然是我的部下，但你们都在帮派底层，所以我这么说了，上头那些人应该不至于为难你们。” “大哥！”那个队员声音一沉，“你知道我的意思不是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 “我知道，”大哥点了点头，“之前听你说了那些猜测，我就一直在想，我本来就打算，在行动之前跟你们说一声。” “说一声什么？想让我们走？” “对。” “大哥，”那个队员语气一冷，“你把我们弟兄当成什么人了？” “我把你们当成我的兄弟。”大哥沉声说道。 “我们也把你当作我们的大哥！”那个队员沉声回应，“既然你已经决定要这么做了，那我们跟着您走到底！” “你——” 那个队员打断了他：“我们不会让你专美于前的！这是建功立业的机会，怎么能少了我们弟兄？大哥，你莫不是打算要贪功？” 大哥愣了愣。 那个队员又道：“我说过，我们只跟着您，所以您也休想把我们打发走。” 大哥看了看众人。 众人纷纷点头。 “对，我们就跟着你了！”“别想把我们打发走！”“对对！我们都是好兄弟！” 真是感人呐，谢钦心里暗道，可惜做的事儿让人不齿，而且场合也不对。 话说回来，怎么没见别的住户出来？难道他们都不在家？ 那边厢，大哥沉默了半晌。 “……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兄弟几个就一块建功立业吧！”他低吼一声。 “好！”众人低声应道，高举手中的甘蔗刀，也不怕戳到天花板。 “来，开锁！”大哥大手一挥。 一个队员走上前来，从兜里掏出了撬锁工具，探进了一六〇三号房门的锁眼。 五分钟后。 “喂，还没开吗？”大哥不耐烦地问道。 “呃……这锁……结构稍微有点复杂。”开锁的队员回应。 “快点啊。”大哥道。 “好咧好咧。” 十分钟后。 “开了没有？”大哥不耐烦地问道。 “奇怪…真是复杂……”开锁的队员回应。 “快点！” 十五分钟后。 “怎么还没开开！”大哥出离地愤怒了。 “这锁太复杂了！”开锁队员也急了。 “复杂个屁！”大哥这回无所顾忌，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这又不是防盗门，你居然能开那么长时间！” 他这么一说，谢钦也发现了，一六〇三号的房门跟周围的住户格格不入，而且看起来……很像是那种老式住宅楼里的铁门。 怎么弄这么个门出来？谢钦暗暗纳闷儿，不会是唐敢把原来的门卸了吧？ 他确实有可能干出这事儿来，但是为了啥呢？ 而且，瞧哥老会街舞队的架势，他们似乎也知道这事儿，不然怎会拿着那么简单的开锁工具过来？想必他们曾对唐敢的住处做过一番调查，说不定，他们利用在保安值班室说的那个借口进来过几次。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们在麻将屋买了情报。 要真是这样，那王一万就不仅是奸商了，而且还坏，不但两头卖情报，而且还差别对待！对我们他就只说了一个地址而已！ 谢钦正寻思呢，那边祖予姬在群语音里问道：“他们怎么还没进去？” “锁还没打开呢。”谢钦回道，情绪很稳定，已经见怪不怪了。 “开个锁那么长时间？”祖予姬有些诧异。 谢钦想起上个月跟汪家决战的时候，祖予姬三下五除二就把伊丽莎白大楼的锁给开了，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是每个开锁的技术都跟你一样好。” “话虽如此，可这也太慢了。” 谢钦道：“你习惯就好啦，他们很坑的，你看着都耽误多长时间了。” “唉，”祖予姬叹了口气，“早知道就直接把他们打趴下，我们自己布置现场好了。” “嗯，我也这么感觉。”谢钦深以为然。 又过去五分钟。 “我说，你还没好么……？”大哥倚在墙上，有气无力地问。 “快了，就快了。”开锁队员应道。 “你以前真是开锁的么？”大哥很怀疑地问，“就凭你这手艺，能吃饱饭？” “大哥，你不要乱讲，”开锁队员不满地说，“我手艺很好的！” 他不满，大哥更不满，哂道：“一个锁开了将近半个小时，还没开开，这叫手艺好？” “那个，”开锁队员有些尴尬，“我这是，发挥失常。” “关键时刻掉链子更可恶，你知道么？” “我那个，有日子没开了，手生……”开锁队员试图辩解。 “唉，怎样都好，你快点吧。”大哥摆了摆手，显然已经无奈了。 “我这就快了……” 这时候，咔的一声脆响传来。 “……开了。” 开锁队员瓮声瓮气地说道。 “总算是开了。” 大哥有气无力地回应，挺起身来，招了招手。 队员们原本都蹲在地上，一见队长招手，纷纷站起身来，动作懒洋洋的。 谢钦今天算是见识了什么叫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