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予姬对谢钦说：“那还是在霹雳堂分裂之前的事情……当时，它跟洪门一向不和。有一次，一个霹雳堂门人与二十多个洪门子弟遭遇了。 “从事后来看，应该是洪门的人埋伏那个霹雳堂门人才对。” “啊？”谢钦一愣，“埋伏？” “是啊。”祖予姬点了点头，“我刚才不是说了嘛，这两个一向不对付。这是因为到了民国时候，很多门派都渐渐演变成了帮派，洪门是如此，霹雳堂也是如此。霹雳堂在扩张的时候，与洪门产生了冲突，双方争夺势力范围，搞得一直都剑拔弩张。” “哦，是这样。”谢钦点了点头。 祖予姬又道：“为什么我说那些洪门子弟埋伏霹雳堂门人呢，因为当时的遭遇发生在一家酒肆里，很多江湖中人都看到了。” “咦？那么多江湖中人？”谢钦惊讶地问道。 “是呀。”祖予姬点了点头，“那是一家江湖中人经常去的酒肆。” “嗯？这就不对了，”谢钦疑惑地说道，“如果是埋伏，就应该挑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才对啊，为什么要选在酒肆呢？还是江湖人经常去的酒肆？” “可能是为了扬威吧。”祖予姬道。 “扬威？”谢钦又是一愣，“二十几个人围攻一个人，这也能叫扬威？” 祖予姬道：“你先听我说完呀。” “哦，你继续说。”谢钦点了点头。 祖予姬又道：“当时，那些洪门子弟分坐几桌，彼此没有交流，想必是假装互不认识。酒肆楼上楼下的客人也没觉察出来，到了中午，那个霹雳堂门人来了，自己坐了一桌。与他相邻的一桌，正是四个洪门中人。起初双方也没有冲突，各自喝酒吃菜，后来不知怎地，那四个洪门子弟就跟那霹雳堂的门人吵了起来。” “嗯。”谢钦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祖予姬道：“事后再看，想必是那四个洪门子弟故意为之，他们寻衅滋事，大放厥词，那霹雳堂门人自始至终没有跟他们对骂，起初也没搭理他们，后来，那些洪门子弟越骂越难听，那霹雳堂门人终于忍无可忍，拍案而起。” “嗯。” “那霹雳堂门人起身的同时，周围所有洪门子弟呼啦一下全都站了起来，纷纷伸手入怀，掏出了各自的家伙，家伙是民国很常见的大路货——驳壳枪。” “驳壳枪？”谢钦问道。 “就是盒子炮，”祖予姬道，“这个听说过吧？” “哦哦，听说过听说过，”谢钦连连点头，“抗日剧里见过多少回了。” “就是那个啦。”祖予姬一点头，对谢钦说，“所以我说这伙人是设计埋伏那霹雳堂门人，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不然怎会个个荷枪实弹？” “确实如此，”谢钦点了点头，随即又不解地问，“可是，为什么他们要二十多人埋伏区区一个人呢？而且你还说他们是为了扬威，这有何威可扬啊？” “都说了，你先听我说完嘛。”祖予姬白了他一眼。 “好吧好吧。”谢钦点了点头，“你继续说。” 祖予姬道：“那些洪门中人一掏出枪来，立刻瞄准了那个霹雳堂门人，他们都知道枪斗术的厉害，只等那门人一有异动，他们就立刻扣动扳机，把他打成筛子。” 这门人药丸，谢钦心说，面对那么多枪，不完蛋才奇怪，这些洪门子弟也太卑鄙了，以多欺少！ 祖予姬道：“他们之所以如此戒备，还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谢钦忙问。 祖予姬道：“那个人，是霹雳堂的干部，同时也是一个枪斗术高手。” “枪斗术高手？”谢钦一愣，刚才小玉还说起枪斗术高手有多厉害。 “是呀，”祖予姬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这就是为什么那帮洪门子弟以多欺少，还要选在江湖人聚集的酒肆，很明显是为了杨威啊。” “这倒是。”谢钦点了点头，虽然这行径还是非常卑鄙，不过，倒也可说是扬威，到时候，这帮厚颜无耻的家伙就可以四处吹“霹雳堂的枪斗术高手又如何？还不时被我们弟兄二十多人乱枪打死”，说不定，江湖上还会有人传闲话，说什么枪斗术高手不过如此，洪门才派出二十多人围攻就把他打死了。 想到这里，谢钦暗暗摇头，众口铄金，这话真是一点没错。 可话说回来，这么简单一件事，小玉为什么不在我提问的时候直接告诉我呢？非要等到这时候才说，谢钦暗暗摇了摇头，难道她是为了什么……讲故事的节奏…悬念什么的？ 真是搞不懂她，谢钦又暗暗摇头，问祖予姬：“然后呢？那个枪斗术高手服软了？” “服软？怎么可能！” 祖予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说“你怎么会问出这问题似的”。 “那时的江湖中人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要，高手更是如此，怎么会服软呢？那岂不是要颜面扫地，一朝英明毁于一旦！” “……那也比丢了性命强吧，”谢钦低声喃喃道，“那可是二十多号人呐。” 祖予姬摇了摇头，反驳道：“跟多少好人无关，我刚才就说过了，那时江湖中人把面子看得比命重。” “好吧。”谢钦无奈地说道，心说，看来这个枪斗术高手是完蛋了。 “那然后呢？”他又问祖予姬。 祖予姬道：“然后，那个枪斗术高手环顾周围的洪门子弟，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大笑？”谢钦一愣，“这不会是吓出神经病了吧？” “铃声哥你可真煞风景，”祖予姬又白了他一眼，“人家那是蔑视的笑。” “蔑视？”谢钦一愣，这高手这是什么意思？临死之际还要嘴硬？ “对，蔑视，”祖予姬点了点头，“那个枪斗术高手一笑，把那些洪门子弟都笑愣了，那高手笑罢，把那些人批判了一番，说他们是一群卑鄙小人，也就是仗着人多势众才敢如此，要是单打独斗，还敢来吗？说罢哈哈大笑，说洪门也不过尔尔。” 谢钦一愣，当时的情形仿佛就在眼前，那枪斗术高手豪气冲天，虽然感觉这高手有些作死，但心底还是不禁涌起了一股激赏之情。 祖予姬又道：“那些洪门子弟听了这番话，都气坏了，有人就沉不住气，冲那个枪斗术高手扣下了扳机，还没等他开火，那高手就发觉了，立刻闪身躲避，同时从怀里摸出手枪，一枪击毙了开枪的人。” “这高手倒是沉得住气。”谢钦赞道。 “当然了，要不怎么能是高手呢，”祖予姬点了点头，又道，“洪门众人见枪斗术高手抬手打死一人，都慌了神，他们原本是打算先发制人，把高手乱枪打死，没想到却被对方占得了先机，想起枪斗术那诡异的身法，他们都沉不住气了，纷纷扣了扳机 “但是，这伙人都犯了一个错误，也就是我刚才跟你说过的那一点。” “什么？”谢钦问道。 “要想对付枪斗术高手，必须是名副其实的乱枪齐发，不仅要把高手的全身都‘照顾到’，还要兼顾他的周围，简而言之，就是封死全部的闪避死角。”祖予姬把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哦……是这个啊。”谢钦刚才听得时候就觉得，这个说法非常夸张，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么？ 祖予姬又道：“那些洪门子弟，就犯了这个错误，他们开枪的时候，集中瞄准那个枪斗术高手的头部，还有少数人瞄准那高手的胸口，根本没有招呼他全身，也没封死他闪避的空间。” 听到这里，谢钦愣了一下，心里隐隐觉得，这事儿好像有了转机。 转念一想，有转机才对，如果这枪斗术高手被洪门众人乱枪打死，小玉也不会拿出来当例子说。 就听祖予姬道：“那枪斗术高手当时也没做什么复杂的动作，就来了一个铁板桥，便避开了全部子弹。” “啊？？？”虽然料到会有转机，但谢钦还是吃了一惊。 铁板桥他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这么一下就能躲开全部的子弹，“这未免也……” “太简单了点？是么？”祖予姬看了谢钦一眼，笑了笑。 “……是。”谢钦点了点头。 祖予姬笑道：“闪躲子弹，本来就不是什么难事，前提是在对方开枪之前预测他要打哪。” 谢钦一想也是，虽然子弹速度非常快，但要是在开枪之前就知道它要打哪儿，提前躲开了，就算子弹速度再快也打不中啊，除非子弹能拐弯。 祖予姬回到了那件事上，对谢钦说：“那枪斗术高手躲开了，但那些洪门中人就倒了霉喽。” “这倒是，”谢钦点了点头，“高手躲开了子弹，接下来就要大开杀戒呢。” “大开杀戒是之后的事，”祖予姬微微摇头，“我说的倒霉，是洪门中人自己作死。” “嗯，这确实也是他们作死呢。”谢钦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