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钦对众人道：“王一万那老王八蛋不是说了么？哥老会新上任的舵把子有点手段，虽然没有开战，但他对九毒堂的态度也很强硬，这样的人，不是一个适合夺权的对象。” “嗯，对，”唐忠点了点头，“一般要夺权的目标都是很虚弱的，这个舵把子显然不是。放任派想必是得了他的支持，不然也不会力压主战派。他对九毒堂态度强硬，却没有开战，这说明他的头脑很清醒，知道九毒堂已成气候，贸然跟九毒堂全面开战，将会引发整个川地的江湖动荡，而这会让乌衣社介入，乌衣社介入后，会直接对两个门派一刀切，所以开战无异于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一点好处也没有。就从这个舵把子意识到这一点来讲，他确实不是一个适合夺权的对象。” “嗯，没错。”谢钦点了点头，唐忠说的也是他心里所想的。 唐忠又道：“客观一点来说，这个舵把子是个狠角色，他跟唐家骓，可以说是不分伯仲，如果他早上位几年，九毒堂的崛起只怕要困难重重。” 谢钦又点了点头，据目前所知的情况来看，九毒堂之所以能崛起的那么迅速，完全是因为哥老会前任舵把子的放任。 “如此人物，唐家骓要如何夺他的权呢？”唐忠说道。 “暗弱的领袖才会被夺权……如果从常理考虑的话，确实是这样。” 唐忠话音刚落，祖予姬忽然冒出一句。 “小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谢钦不解地问。 祖予姬道：“非常时候，我们也该用非常的思维去考量。这个舵把子虽然英明神武，但对于唐家骓来说，正是因为他英明神武，才要设法夺他的权啊，不然怎么控制哥老会呢？” 唐忠道：“那么问题来了，唐家骓要如何夺他的权呢？” 谢钦也道：“是啊，唐家骓又不是哥老会内部的人，哥老会那么行踪诡秘，他要如何夺权？” 祖予姬道：“哥老会再行踪诡秘，也是川地的霸主，它常年控制着川地的大小帮派，肯定要派人吹面跟那些帮派交涉。” “确实如此，那又怎么了？”谢钦问道。 祖予姬道：“我的意思是说，哥老会不是世外门派，既然如此，那么它的成员就一定会跟江湖中人有所接触。” “嗯。”谢钦点了点头，他还是不明白祖予姬要表达什么。 祖予姬又道：“既然如此，这些人要跟川地的帮派勾结搞事也不是什么难事，比如九毒堂。” 谢钦想了想，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哥老会内部，有和唐家骓勾结的内鬼？” “嗯。”这回轮到祖予姬点头了，“如果从外部无法夺权，那就渗透到内部夺权咯。” 谢钦想了想，对祖予姬说：“小玉，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这个假设，有一个大漏洞。” “什么漏洞？”祖予姬问道。 谢钦道：“很简单，我问问你，什么人会跟唐家骓勾结？” 祖予姬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是对哥老会现任舵把不满的人。” 谢钦又道：“以目前的局势来看，谁会对舵把子不满？” 这回还没等祖予姬回答，唐忠先说道：“主战派。” 祖予姬挑了挑眉毛，有种掉进坑里的感觉。 谢钦道：“主战派对自己的舵把不满，去跟敌人的老大勾结？这思维也太惊奇了吧？跟唐家骓勾结干什么？一块儿把自家老大拱下来然后再开战吗？” 众人听了这个假设顿时想笑，光是想想这情景都有些滑稽。 谢钦又道：“就算主战派集体脑抽，那唐家骓是脑抽么？他跟敌人联合起来把九毒堂与哥老会之间唯一的保险拉下马？这哪里是要控制哥老会，分明是给自己找事儿嘛。” 祖予姬摇头道：“不满舵把子也可能是别的缘由，不一定非得是主战派啊。” “这倒也是。”谢钦点了点头，随即又道，“但是，夺权可不是小事情，单凭个人是无法做到的，除非是舵把子的左右手级别，不然真的做不到。所以我认为，因为私怨要扳倒舵把子这个可能性可以排除。” “嗯。”祖予姬也点点头。 “谢钦说得对，”唐忠附和道，“夺权不是小事情，夺权一方须得是个集团才能办到，能形成集团的，那肯定是因为利益，利益冲突这个很难说，我们并不了解哥老会的内部情况。” 谢钦道：“我们只知道哥老会近来围绕着对九毒堂是开战还是放任产生了冲突，而这个冲突说不定也造成了利益冲突，另一方面，主战派也确实形成了一个集团。” 唐忠没回头，但谢钦注意到的，他的脑袋微微摇了两摇。 “不会是主战派，他们和唐家骓完全没有合作的理由。” 众人都以为然，在这一点上大家倒是达成了共识。 祖予姬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个可能。” “是什么？”谢钦问。 祖予姬道：“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谢钦道：“你是说，唐家骓收买了哥老会的人？” “嗯。”祖予姬点点头。 “这个倒也有可能……”谢钦托着下巴寻思了一下，“那么，这笔钱肯定不是小数目——你们想啊，唐家骓肯定不是只买通一个人，他肯定是要买通很多人，那样夺权一事才算有戏。” 众人点了点头。 “那么，唐家骓会买通什么人呢？”唐忠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问大家。 谁也没有回答，因为大家都不了解哥老会。 谢钦想了想，对唐家骓来说的话，主战派是肯定收买不了的，要是能收买的话，这个派系也就不会形成，为今之计，他只能去收买放任派。 这个派系不会形成……？ 谢钦心里一动，感觉自己好像捉住了什么线条，他顺着这个线条往外揪，很快发现了一个可能。 “会不会……本来没有什么放任派？” 他跟唐忠一个语气，似自语似发问。 众人一愣，祖予姬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钦道：“有没有这种可能，哥老会本来没有放任派，一开始，大家都是主战的？或者说，一部分人是主战的，而另一部分人是中立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祖予姬一头雾水。 谢钦道：“我想说，是唐家骓买通了很多人，而这些人，就逐渐形成了放任派。起初，放任派和主战派还势均力敌，但到了后来，随着唐家骓收买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把能收买的人全都收买了，放任派的势力也就变得越来越强大，盖过了主战派，他们的意见，就成了哥老会的主流声音。” 众人闻言，齐齐吃了一惊。 唐忠道：“有这个可能。” 祖予姬道：“但是，你这么说，不就排除了哥老会舵把子是放任派的可能么？” “是的，”谢钦点了点头，“既然放任派的势力是唐家骓买出来的，那舵把子扶植与否就无所谓了，所以我们完全可以联想的再开一点——这个舵把子，是主战派的。” 这个说法推翻了众人之前的推测，大家又吃了一惊。 谢钦道：“这样就导出了一个可能。” 祖予姬挑了下眉毛：“难道说……” 谢钦道：“舵把子是主战派的，只是放任派的势力太大，他才不得不暂缓对九毒堂的宣战。但他对此一直不爽，他知道哥老会下层开战的呼声非常迫切，所以明里暗里搞小动作，好弄出不得不开战的局面，到时候，面对哥老会下层狂热的开战要求，放任派就算是有一万个不情愿，也会迫于压力同意的——他们不会想违背众意的，何况他们本来说了就不算，一开始能成为哥老会的主流声音，只是因为他们人多势众罢了。但那时候局势已经逆转，他们已经变成了少数，所以更不会去违背众意，更何况，他们只是收了唐家骓的钱而已，为了钱去惹众怒，显然不太值当。” “对！”祖予姬一拍手，“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谢钦笑了笑，到底小时候在一块玩了好久，有默契啊。 祖予姬又道：“要是按照这个说法来看的话，那个叫张弩的山主，就不是富贵险中求了，他的行动很可能是出自舵把子的授意。” “我正想这么说来着！”谢钦点头而笑，他们俩还真是默契。 众人听罢点了点头，这个说法没什么漏洞，倒也成立，要说有什么违和的地方，那就是唐家骓的财大气粗未免有些夸张，而哥老会的上层爱财的人未免太多。 但要是按照这个说法来看的话，那哥老会的内部政斗，真可以说是很错综复杂了。 而且，要按照这个说法，唐家骓要夺取哥老会的控制权，也就顺理成章了。他已经收买了大部分哥老会上层，要控制整个哥老会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有一个问题，如果舵把子是主战派，那么，他肯定就要跟九毒堂开战，现在哥老会下层开战的声音又甚嚣尘上，在这种时候，舵把子绝不能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