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祖予姬的话，谢钦先是一愣，随即想了起来，昨天他偷听那个哥老会街舞队的队长说话，那家伙曾经提起过，他们一帮人早年都是混迹社会的，后来才被张弩给“招安”了。 什么叫混迹社会？这想必是泼皮混混的委婉说法。 那这么说来，九流帮派豢养大量泼皮就是事实了。光是在四川，哥老会和唐门这两大帮派就不约而同地这么干了。这应该是江湖上的“潜规则”吧。 这么想着，谢钦点了点头，对祖予姬说：“嗯，我明白了，那这种人去住店会出什么事呢？” 祖予姬回答说：“因为这种人跟井底蛙一样，所以他们是名副其实的夜郎自大，加上年纪轻轻血气方刚，那真是点火就着，一点小事也能激得他们动起手来，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所以他们也从来不去思考动手后会有什么后果。” “喔？”谢钦一愣，“那这确实可以说是非常的不安分了。” “现在你们明白了吧？”祖予姬说，“为什么这帮人会如此不老实，做事还如此极端。” “嗯。我已经充分地理解了。”谢钦说着还点了点头，他知道祖予姬这话指的是街舞队一伙刺杀唐敢的事，因为这帮人无牵无挂，所以他们敢接下刺杀唐敢的活儿，而且正因为他们无牵无挂，所以张弩一收留他们，那街舞队的大哥就视张弩为再生父母一般，为了他出生入死也在所不辞。 嗯，这应该是另一个原因吧。谢钦觉得自己的猜想很靠谱。 祖予姬说：“铃声哥你想啊，就这么一帮人去住店，如果店主人没什么势力的话，那这帮人还不得一天到晚掀桌翻凳啊？这还只是小事，这帮人一疯起来连自己都打，把天花板戳个窟窿就更不在话下，三天两头鸡飞狗跳的，谁还敢来投宿？” “可是那些名门大派的子弟不是有功夫嘛。”谢钦说。 “有功夫是有功夫，但那环境遭不住呀。”祖予姬摇了摇头，“换做你是那名门子弟，你会想要投宿到这种地方么？” 谢钦想了想，住在店里那帮人三天两头地掀桌子，他点了一壶酒，店小二送过来的时候被人打了一拳，那壶酒直接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这还不算最惨的，再想想自己正在美滋滋地吃饭喝酒的时候，店小二被人一脚踹飞，正好飞到自己这边，然后啪啦！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把饭菜全给打了，溅了自己一脸的汤汁，脑袋上还挂着一个菜叶…… 好吧，光是吃饭，就已经够惨了。 那么，要是说到来旅店的本来目的，住宿呢？ 谢钦想象自己劳碌奔波了好几天，终于找到一家旅店投宿，刚躺下睡着没一会儿，楼下叮！当！轰！嚓！打起来了，然后一边打，声音还一边往上走，最后在屋子外面叮叮当当燥了起来。 睡意？想什么呢！不存在的！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光是想象一下……就感觉无法忍受了啊啊啊啊啊！ 祖予姬看着谢钦的表情，笑了笑道：“想象出来了吗？” 谢钦先是微微颔首，随即大摇其头。 “想象出来了，我绝对不要在这种地方投宿！” “这就是啦，”祖予姬笑道，“所以旅店要是这么开的话，那肯定过不了几天就要关门大吉。但凡是城市里的江湖旅店，都是有点势力的，可能是某个势力很大的人，也可能是某个势力很大的帮派，总之招牌很硬，混混们一般也都知道，所以在这种旅店里出现斗殴的几率是很低的。” “你说的是一般……那就是还有不开眼的吧！”谢钦问道，“这种混混会怎么样呢？” “还能怎么样？”祖予姬反问，“当然是直接拖出去打死了。” “哇，”谢钦吃了一惊，“这么粗暴的吗？” “当然了，”祖予姬点点头，“在这种店里闹事，那肯定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而且混混也没有啥后台，搁在古代来说就是毫不值钱的一条烂命，打死了也就打死了。” 谢钦点了点头，对付这群夜郎自大的主儿，确实要用点非常手段，不然真的是震慑不住。想必在这种雷霆惩戒之下，混混们就算是再光棍，在闹事值钱也要掂量掂量吧。 他想着想着，忽然捕捉到祖予姬刚才话里的一个词，便问道：“小玉，你刚才是不是说过，城市里的旅店？” “是啊。”祖予姬点了点头。 “那是不是说，这种情况仅限于城市的旅店？”谢钦又问。 “差不多吧。”祖予姬点了点头，“荒郊野外的旅店一般是没有后台，原因很简单，没有后台会看上荒郊野外。” “那……就不怕混混闹事么？”谢钦问道。 “混混压根就不去那种地方，他们连城都很少出，出城也不出百里。”祖予姬摇摇头道，“铃声哥你要知道，这荒郊野外实名副其实的荒郊野外啊，虽然它可能盖在驿站周围，但离城市也是很远的，这种地方是不会有混混的，当然了，就算是有，江湖中人也得在那里投宿。” “这是为什么？”谢钦问道。 祖予姬道：“因为是荒郊野外啊，这种地方，旅店可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了。” “哦……”谢钦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那么，我们就把话说回来吧，”祖予姬道，“铃声哥，你觉得这种连情报都可以打听的地方，会不会有麻将屋的探子？” “麻将屋的探子在这里做什么……打探情报吗？”谢钦试探地问道。 祖予姬说：“不然你以为呢？这种地方是麻将屋的情报来源之一呢。” “在这里探听情报？”谢钦惊讶地问道，“连我都知道，这种地方的情报超不靠谱的好吧！要么是酒后胡说，要么是添油加醋，要么就是以讹传讹，这种地方的情报无非就是这几种吧？” “确实呢。”祖予姬点了点头。 “那麻将屋还要在这里探听情报？”谢钦反问。 “是呀。”祖予姬点了点头，“因为麻将屋有一个手段，叫作去芜存菁。” “什么意思？”谢钦问道。 “这就跟摘菜一样，”祖予姬解释说，“麻将屋的探子会将各个酒店里探听到的情报都记录下来，然后拿回去细细研究，有的情报是相同的，那就合在一起，去掉夸张的成分，有的情报是独一份的，但是看着非常的玄乎，那就去研究研究情报来源之地出了什么事，再跟手头上的情报一比对，自然就有头绪了。” “小玉你说得还真细致啊。”谢钦惊讶地说道，“感觉就好像你在麻将屋工作过一样。” “并没有，”祖予姬摇头而笑，“这只是分析情报的常用手段而已，我们也是这么做的。” “你们……”谢钦看了看祖予姬和祖老头，“还研究过情报？” “是啊。”祖予姬点了点头，“行走江湖，情报可是很重要的。” “哦……”谢钦点头。 “只是，我们没有麻将屋那么多探子就是了，我们一般都是自己过去探听情报的。”祖予姬摊了摊手，“而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是最基础的分析情报方式啊。” “喔……”谢钦恍然大悟，“所以你才这么说啊。” “是呀，”祖予姬点头，“既然是基础手段，那肯定也是情报界常用的啦……当然啦，麻将屋可能会有更高明的分析手段也说不定。” “嗯，总之你的意思是说，就算我们去旅店，肯定也会被麻将屋发现的，是吧？”谢钦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祖予姬却摇了摇头。 “诶？”谢钦闻言一愣，这个回答可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就听祖予姬悠悠地说道:“不是‘就算’而是‘更快’，咱们如果去江湖旅店投宿的话，将会更快被发现，因为麻将屋第一时间就会去调查那里。而且，他们在那的探子最多，所以，结果几乎是毫无悬念的。” “好吧我明白了，”谢钦说，“总之就是不能去旅店投宿了……”他顿了顿又道，“话说回来，就没有那种……的吗？” “哪种？”祖予姬郁闷地说道，“嗨呀！铃声哥！有什么话你就不能直接说出来么！” “呃那个……”谢钦欲言又止，“你先等我组织一下语言哈。” 祖予姬看着谢钦，然后长叹一声:“唉，这智商还没上线呢……” 谢钦不好意思地笑笑，想了想，然后对祖予姬说道:“就没有那种……客户对外保密的旅店吗？” “客户对外保密？”祖予姬一愣，“你是说客人的信息保密吧？” “对对对。”谢钦点头。 “严禁无关人等入内，比如麻将屋的探子之类的？”祖予姬又道。 “哎！这个可以有！”谢钦忙道。 “只要待在里面，就能保证客户的个人安全？”祖予姬再道。 “要是那样就更好了！”谢钦笑道。 “你想的也太美了吧！”祖予姬也笑。 “那么……有么？”谢钦认真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