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紫风避金堂,当初杨怀玉的事情也总算是告一段落,何风心头的大石得以落下人也变得散漫了起来,这几日闲来无事何风找出了当日姚勇留下的玄天剑法开始细细品读,几场大战下来,何风也深深的意识到一山还有一山高的道理,自己的武功还是远远的不够,与苏紫风,杨紫心相比自己只算得上是二流角色,如果自己的武功再高一些,也许南宫雪也就不会身中奇毒了。
在何风钻研武学的日子里,风铃担任起了大管家的工作,府里的一切事物都由风铃来打理,叶明心被何风派去飞仙阁了解上官蒙瞳的行踪,虽然总有书信往来,但叶明心却迟迟不愿意回来,飞仙阁除了掌门韩山童之外尽皆是女弟子,情窦初开的叶明心到了这样一个如同百花丛一般的地方难免流连忘返,叶明心对何风来说,与其说是下属不如说是弟弟,多年来的肝胆相照二人早已经不分彼此,何风在书信中不催促他回来其实是心里也希望他能够在飞仙阁喜结良缘,韩山童乃是江湖巨擎,如果能变成叶明心的娘家人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一日,何风的玄天剑法已经小有所成,趁着院子里阳光明媚,走到屋外躺在了摇椅上,看着风铃忙里忙外,何风也不禁认为当初将风铃留下实在是一个正确的选择,闲来无事就有些想和风铃说说话,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越是犹豫就越是想说,何风猛地回过神来,自己怎么会如此的想和一个身边的姑娘搭话呢?苦笑着摇了摇头,何风还是喊来了风铃,说些私事实在尴尬,因此何风假装一本正经的问起了公事。
“我记得你之前刺杀杨府家丁的时候,是在黑市上领到的悬赏令,你初入江湖,又是一个小姑娘,怎们会找到黑市呢?”
风铃本来觉得与何风聊天是很开心的事情,可一看到何风又翻起了旧账,心中有些不快,嘟着嘴回答:“我下山的时候都不知道什么是黑市,凭我自己又如何能够找得到?只不过我穷困潦倒的时候结识了一个北方姑娘,她和我说女孩子只身在外想要赚钱又不失名节是不容易的,普通工作受人欺负,要想逍遥自在不如凭本事去黑市看看,之后也是她介绍我到黑市去的。”
“哦?这姑娘叫什么名字?你又是如何确定她是北方姑娘的?”何风刨根问底,风铃也没有不耐心,反而讲到了那时的快意恩仇情绪有些激动,连脸色都更加红润了起来。
“她说自己姓龙,家里穷,父母也没上过学堂,因为还有个哥哥,家人便都叫她龙妹,至于她是哪里人,我问过她,可她没有答我,但是她身上总是穿一件鲨鱼皮披风,身上带的也都是貂绒饰品,这都是典型的北方人打扮,师父曾经与北方商人有过生意往来,那些商人也是这么穿的!”
“这倒是怪了?你俩结伴而行,她竟然连出身何处都不告诉你,你如何能相信她?”何风一说完话,风铃就不高兴了,两手掐腰,一跺脚,瞪着一双大眼睛质问何风“好啊你!你这是不相信我么!要是你怀疑我,我走就是了!”说完,就做出一副要转身离去的样子,何风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但总觉得自己不应该惹她生气,连忙有些讨好的说到:“我这哪里是不相信你,你想想,我平日里可有半件事情回避过你?我问问,也就是因为好奇,你不想说也就算了,我不问便是。”
风铃听了何风的话,又走了回来,其实她也没有多生气,就是忍不住逗逗何风,看到何风服了软,得意地说道:“既然你想知道,本小姐告诉你也无妨,那姑娘性格洒脱,说话耿直,一路上对我也是照顾有加,除了出身,她可谓是知无不言,加上她之前说过家里穷,我想她可能是有些不好意思,又或家中有什么难以启齿之事,我也就没有再过问。”
“原来如此,大小姐心中果然早有定夺。”何风破天荒地说了一句奉承话,风铃也显得十分受用,开开心心的跑开了,何风对这个北方姑娘确实十分好奇,鲨鱼皮披风与貂绒饰品可不是穷人家能够用得上的,何况江湖儿女又怎会计较出身贫寒这种事呢?何风相信风铃,看见风铃的眼睛就知道她绝对没有说谎,风铃心思单纯看不出这女子身上的蹊跷也在情理之中,但何风经验老道他心中断定,这北方女子一定非比寻常!
这几个月出奇的平静,就连往日朝中的勾心斗角也显得没有那么猖獗,上官蒙瞳仍然没有回来,一切都是一成不变的,这样的日子让何风有些不习惯了,慢节奏的生活并不适合锦衣卫这样的人,懒散会让人放松警惕,可一旦放松了警惕危险就会不期而至。
一大清早,平日里风平浪静的何府门前更是静的让人无法呼吸,一眼望不到头的路上没有半个人影,鸟儿停止了鸣叫,虫儿也不再飞舞,如此滴水成冰的气氛正来自于站在何府门口的两个人,这两个人一模一样的个头,一模一样的身材,甚至连长相也有几分相似,一个人手里拿了根拂尘另一个手里提着个笼子,两人身上穿的都是东厂的官服,这也难怪街上没人了,毕竟东厂是比锦衣卫更可怕的怪物。
两个人走到何府门口,也不敲门,提笼子的那个人伸出手在门上推了一把,也没见他用力,门就自己打开了,可门闩一直是拴着的!此时门闩已经断成了两半,从二人到门口开始,直到现在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这种对内力的运用只怕与杨紫心相比也是不遑多让,两个身上充满了肃杀之气,但又十分内敛,树上的麻雀被吓得四处逃窜,可院中的家丁却全然不知,二人步伐稳健,信步于中堂如入无人之境。叶明心昨日刚刚回到何府,在飞仙阁逗留了近三个月,也是不得不回来了,回来之后的叶明心满脸洋溢着喜气,有小道消息声称他已经和飞仙阁内的某名女弟子私定终生,值得一说的是,这则小道消息是风铃告诉何风的。
天刚亮,叶明心便起了床来到院子里练功,有了心上人之后,就连练功也是乐滋滋的,叶明心心中正得意,猛地一阵煞气传来,这种阴寒的煞气由毛孔侵入身体,沿着经脉,游遍四肢,叶明心狠狠的打了个冷颤,收回步子,转头看了看家丁仆人,似乎并无异样,但叶明心却如鲠在喉,心中忐忑,惶惶不安,深吸两口气定下心神,叶明心走向了透出煞气的地方。朝中堂走的路上,煞气越来越重,叶明心看着腰间微微共鸣的宝刀,心里打起了鼓,不过毕竟是锦衣卫的副队长,见惯阵仗自然胆色过人,咬了咬牙,一步踏入中堂。就在叶明心进入中堂的瞬间隐约看见了两道人影,还没带他看清究竟,迎面飞来一只脸盆大小的铁笼子,铁笼子上布满了刀片,刀片寒光凛凛,犬牙交错,不计其数,飞在空中哗哗作响,这响声时远时近,似二月春雷又似嗡嗡虫鸣,让人头疼欲裂,叶明心看到铁笼子朝自己脸上飞来,若是被打中必然一命呜呼,可金铁交错之声似有魔力,能让人双腿动弹不得,生死关头,叶明心不敢有所保留急忙运起内功,左手猛击自己的头部,利用痛觉恢复大脑的灵活性,同时右手抽刀使出了祖传的一叶刀法,快如闪电的斩向铁笼子,相传叶家的一叶刀法源自佛教,《华严经》记载“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叶刀法正是出自此处,叶明心五岁练刀,如今已有小二十年功力,刀法早已深入骨髓,挥刀全凭本能,刀招一出佛光大盛,可还没等碰到铁笼子,铁笼子忽的一顿,倒退了回去,一刀斩空,叶明心也不追击,先稳定心神,活动活动四肢,这时堂中的两个人开口道:“好小子,来得及反应又能接下二爷的血滴子,算个人物!”
“这血滴子制作复杂,材料珍惜,若被你砍坏了,你九个脑袋也不够我砍的!”先说话的那人声音尖锐,后说话的人声音沙哑,就是这个哑嗓子的人使得血滴子,尖嗓子称他作二爷。看到二人身穿东厂官服,手持兵刃,叶明心的心悬了起来,他当然不明白东厂高手前来所为何事,可是单凭二人身手不难判断,他们来者不善!难道东厂是要对锦衣卫下手?锦衣卫一直以来干的也是杀人越货的勾当,不曾想终日玩鹰到底是要被鹰啄眼了,一时间叶明心也没了主意,他不敢轻举妄动。正在叶明心进退维谷的时候,从后堂传来一阵鼓掌的声音,由远及近,随即一个人从后堂走了出来,“东厂的阴阳二使果然名不虚传,武功之高,深不可测,阳二爷的勾魂血滴子摄人心魄,防不胜防实在厉害,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让何某再见识一下阴三爷的九幽逆拂尘,闻听有开山碎石之力却不曾得见,实在可惜。”来人正是这何府的主人,锦衣卫九卫队队长,御前三品带刀侍卫何风,阴阳二使所为何事,何风也猜了个七七八八,故此从容镇定不失气节,阳二爷手上摆弄着自己的血滴子,也不答话只是冷哼,阴三爷却似乎极好说话,手捧拂尘,满脸堆笑的对何风道:“我二人为何事而来,何大人想必心中有数,不是咱家无礼,是何大人未免太过狡猾,当初锦衣卫捅了天大的篓子可何大人见到咱家李总管却只字不提,晓是李总管胸怀宽阔,也难免有些不快,咱家久闻何大人立场坚定,刘尚书与相爷三请四请也未见您动摇,可今时不同往日,我二人稍后是一场血战还是去春满楼吃酒,可就全听何大人的一句话了。”
何风当初去见李忠的时候就已经料到,即使事情办妥,一旦李忠事后得知消息再做文章仍然被动,可当日如果不去面见李忠,一旦被李忠发现,必然会提前发难,李忠恐怕在见过自己之后的不久便瞧出了端倪,之所以拖到现在才派人来,也算是想要拉拢何风,先礼后兵了。何风心里早有打算,当即抱拳回道:“李总管大恩,何风没齿难忘,若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何风是皇上的人,如若公然站在李总管这边,怕是会给总管带来麻烦。”对于何风的回答阴阳二使似乎心中有数,阳二爷用沙哑的嗓子说:“何大人不必推脱,因为我们也不会强求,不过你刚刚说了,若有差遣,赴汤蹈火,总管这里还真有一件棘手的事情要你来办。”
“总管有何事?但讲无妨。”阴三爷怪笑一声,尖着嗓子接过阳二爷的话,接着说:“两个月前,总管请皇上御批修建东厂分院,皇上已经答应,可工部尚书铁中铜却以未接到圣旨,不明真假为由而拒绝了,实在是大逆不道!你说,总管的话会是假的么?”
“自然不会。”
“这就对了,这铁中铜如此放肆,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总管担心外界造谣说他是排除异己,故此不方便出手,这件小事就交给你了,找机会解决铁中铜,事后定有重赏!”
“遵命。”这三人说话完全没有避着叶明心,何风也没有差他离开,因此叶明心站在旁边听了个一清二楚,心中冷汗直流,李忠何时怕过别人说他排除异己?对付工部尚书又怎会是小事?这阴阳二使嘴上说的轻巧,分明是要陷害何风,硬逼何风投靠李忠,锦衣卫若真的对工部尚书出手,不投靠李忠还哪里有活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