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因为一出命案相识的。刚开始原柏零以为这个古怪脱线的少年只是个痴迷于武侠小说的宅男,但亲自验证了他的本事后,就决定雇他当自己的武术教练。
“啊!”卢灰突然想起什么,“现在几点了?”
原柏零拿起桌上的手机:“早上六点半,怎么了?”
“我今天好像要去高考。”
原柏零错愕地看着卢灰,然后怒了:“你怎么不早说!哪有人在高考的前一天还熬通宵的!准考证带了吗?”
卢灰淡定地拍拍胸:“就是怕会忘记,所以最近都挂在脖子上。”
“那还不快走!”原柏零掐着卢灰的脖子奔出防空洞。
虽然时间紧迫,他们还是去食堂吃饱了肚子才坐上警车,一路响着警铃地赶往考场。
学校的大门前围着一群忧心忡忡的家长,他们百般叮嘱才依依不舍地将孩子送进去,接着隔着铁门,悬着眼泪遥遥相望,仿佛在上演骨肉分离的大戏。
卢灰含着袋牛奶走在他们中间,背影显得特别孤单。
原柏零不禁回想起当年自己考军校时的情景,那时一家人无不满怀期待,围着他打转。可卢灰的父母都在海外,身边唯一的亲人又将他弃之不理,因此在这种堪称人生转折的大日子里他也依然形单影只。
原柏零忍不住冲着卢灰的背影喊:“考烂了别跟人说你认识我!”
卢灰回头,满脸自信地比了个抹脖子的姿势,然后捏着牛奶袋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校门。原柏零忍不住笑了笑。
这时,有人走到他身旁打招呼:“原,你是小原?”
原柏零侧过头,看到一个身材矮小,长着对招风耳的青年。他愣了愣才不确定道:“方片?”
方片是原柏零的前战友,原名叫方程,虽然个头短小但力大无比,为人憨厚老实。一年前,他们在中缅边境参加了一场追捕行动,结果队长牺牲;原柏零的身体留下了后遗症,被迫退役;而方程则因精神问题住进了疗养院,从此再无联系。
原柏零还记得最后见到方程时,他失魂落魄,简直就像一具行尸。可如今他却精神奕奕,满脸阳光。原柏零有点疑惑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方程说:“我邻居的小孩要参加高考,我送她来考场,你呢?”
原柏零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卢灰好,便说:“今天考生快迟到了可以拦警车接驾,我也义务了一回。”
“原来你现在是警察啊?真不错。”方程主动介绍了自己的情况,“你走了没多久我也转业了,现在在开出租车。”
“是吗。”原柏零沉默了,虽说职业不分贵贱,但他觉得以方程的身手和年龄来说,这样的境遇实在有点可惜。
方程看出他眼中的不值,笑着拍拍他的肩:“别摆出一副臭脸,开出租车难道不好吗?搞不好我赚得比你还多呢。”
原柏零观察着他的表情,发现方程真的已经一扫当初的颓然,眼神充满坚毅,相比之下,自己的忧虑反而显得有些矫情了:“看来你现在过得还不错。”
方程嘿嘿一笑:“我的命可是队长救回来的,要是不好好活可对不起他。”
原柏零想起那个惨死在矿井中的男人,勉强笑了笑。
“说起来,队长的忌日就快到了,不如到时我们一起去祭拜祭拜?”
“好。”原柏零犹豫了片刻才答。
方程看了看手表:“我得赶去排队加气了,你先忙着,改天再约。”
原柏零正想问他的联络方式,手机忽然响起,只好摆了摆手走到一边。
电话是局里打来的,催促他开一个无关紧要的交流会,他说完关掉手机,再抬头时发现方程已经悄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