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团是日本传统食品,后传到世界各国。梅子饭团,由馅料是腌渍酸梅的三角形米饭团外层如海苔包裹制成。大米是提供B族维生素的主要来源,青梅具有增进食欲,恢复体力,消除疲劳等功效,是老弱妇孺皆宜的食品。
楔子·月下小馆
月亮升起的时候,白日里无限繁华的龙胆京也会慢慢安静下来。街上的行人从车水马龙到涓涓细流再到零星的几个,各个铺面将灯熄掉,关上大门,再加一把粗木的门闩,远望过去好像一列列星星突然灭了。
然而,这对我来说却是一天的开始,叮叮当当地整理炊具,噼噼啪啪地添柴加火,将陶制的砂锅放在灶旁,让它里面的粥一直温热……直到远方的梆子传来第一声初更,吱呀呀地推开木制的拉门,不早一秒,也不晚一秒。
我的菜单上只有清粥和小菜,这是免费的。其他菜单在客人的心里——他们想吃什么都可以点,只要我会做,就给他们上菜。
百花楼主月羞花是江湖上“坏女人”的代表,多少的少侠、大侠、长老都曾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的来路、武功甚至真名一概神秘莫测,所知的只有“月羞花”这样一个绰号。
许多年前,她来到我这里,点了梅子饭团这道菜。但她嫌市面上的梅子总是太甜,问我能不能为她单做?我应允了,她便一连来了数年,每个月的初七都会翩然而至。
第六话 梅子饭团
初七。
七八成熟的青梅被白皙修长的手指拈起来,裹上盐细细揉捏,直到细小的、白白的盐粒渐渐都渗进青色的果皮,梅子那种清新而酸涩的气味充满了小屋。
揉好一个青梅,老板便将它丢到浓盐水中去,泡制两个时辰。等泡好沥干了,再撒上糖,装进瓮里去发酵。
梅子的口味是依据加糖的多少和发酵的时间而定的,大多数人想要甘甜松软些,则多加糖,久储藏。不过月羞花这位主顾,却是反其道而行之。
老板将青梅都处理好,封到一个黑陶制的小瓮里,这是为下个月初七准备的,只腌一个月的梅子,还酸得让人想要流泪。
初更敲过,老板把窗上的竹帘卷起来,还在系带子,门外已经进来一位女客,穿束腰罗裙,暗花清淡,却掩不住身姿婀娜,媚眼如丝。
“已经备下了。”老板见她笑道,转身去后厨,端了一只青花小瓷碟上来。瓷碟上两个白白胖胖的饭团,嵌着梅子干,被两片长方形的海苔包裹着方便手拿,好似戴着肚兜的小孩儿。
月羞花拿起来,慢慢吃着,突然道:“要下雨了。”
老板从窗户探头出去张望了下,漫天的星星清朗明净,银河在头顶流过闪烁璀璨,于是笑道:“不会吧?”
“我说下雨就下雨。”百花楼主冷冷地道。
果不其然,一碟饭团还没吃完,天上“唰”地变了脸,倾盆的大雨浇下,仿佛是刚才那银河决堤一般。
两人都不说话,呆呆地看着大雨。
“这下走不了啦。”半晌,月羞花道。
“大约也不会有客人来了。”老板说。
又安静了一会儿,月羞花突然道:“闲着也是闲着,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好啊,愿闻其详。”
“你听说过峨眉派的明秀么?”
老板呈现一点思索的样子,说道:“莫愁师太的入室弟子,十五岁一柄天绝剑挑落众家高手,当时众口暗中流传,说峨眉的下一任掌门怕就是她了。可是这个明秀?”
“是。”
“不过这好像是二十年前的事,后来她突然就没消息了,峨眉换了掌门,也不是她,竟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月羞花眼神中闪过莫名的光亮,没有接茬儿,而是仿佛自顾自地说下去:“峨眉立派数百年,只收女子,多是从小长在山上,加之戒律繁复,师太威严,竟似个自成的小世界般。直到有一年夏天,蜀山派遭难,蜀山掌门与莫愁师太商量,让弟子们借住到峨眉派……”
“明秀师姐,明秀师姐!”一个小尼姑气喘吁吁地跑来,“明心那小浪蹄子又在那边跟蜀山男弟子搞些破事,你快去管管。”
“反了她了!”明秀眉头一挑,把剑反身一背,怒冲冲地跟小尼姑去了,旁边自然还有另一群峨眉女弟子,都是差不多大的,也都一股脑儿跟着去,喧哗浩荡。
拐了两节山路,老远就听有人笑闹,近了看去,果然是明心,跟蜀山派三四个弟子,有男有女,在那里拉拉扯扯。
“明心,你好不害臊!”明秀过去,一声断喝。
那边一下都静了,转过来看着这群人。
“我怎么了?”明心一脸扫兴,悻悻道。她也穿青灰色的僧袍,但比别人多开了一个扣子,露出白嫩的脖颈和锁骨。
“你一个黄花闺女家,在佛门清净地跟一帮男人勾三搭四,成何体统?我若告诉师父,她老人家非大动肝火不可!”
“谁知还是不是黄花女儿家啊?”一句尖酸刻薄的话从明秀身后的人群中发出,立刻引起一阵哄笑。
明心脸涨红了,索性一扬袖子,嚷道:“明秀你拽个屁啊!不就是仗着师父宠你!我就是跟这里每个人都有一腿,又关你鸟事?你去告诉师父啊!你这辈子除了会打小报告,还会干什么?”
十五岁的明秀也怒了,本来白皙的面孔泛上桃红色,拿着剑的手有些抖:“好,这次我就偏不告诉师父。你以为不告诉师父,我就没办法收拾你了?”说完,她一甩僧袍上前,众人没想到的,竟然是冲着那帮蜀山男弟子去的。
那群男弟子看似也有个小头目,高个儿,清清秀秀的。
“你们识抬举的,就少跟这败坏门风的小蹄子勾三搭四。”明秀将剑一横,剑柄搁在为首的那个男弟子肩上,“她是条臭鱼不打紧,别惹你们一身腥。”
“我要是不答应呢?”男生道。
“我们掌门是看在你们蜀山有难,就算我只字不提,你以为不会传到两家掌门耳朵里去?”明秀往前一跨,眼神明亮,嘴角冷哂,“到时谁吃不了兜着走,你们自己掂量掂量。”
男生被她的气势所摄,退了一步,一时安静。不知不觉的,后面几个蜀山弟子也都有些后缩,离明心远了几分。
明心脸色隐隐发白,于是明秀像得胜的将军一般一回身,弹个响指道:“我们走!”
身后一群师妹稀里哗啦跟着她离去,俨然众星拱月。
自打这件事之后,接近明心的蜀山男弟子果然少了八九分,明心成日在佛衣上动的手脚更多,却也形单影只。明秀看在眼中,掩不住内心有些得意。
这一日,小尼姑们叽叽喳喳地给明秀拿过一封信来,信上一行挺秀的小楷:六月初七亥时,青竹林见。
明秀一拍桌子:“这……是战书!”
底下立刻炸开锅了,七嘴八舌地嚷嚷开了:“哪个不长眼的,敢给我们明秀师姐下战书!”
“这个怂货,下了战书连名字都不敢留。”
“三年没人给我下战书了。”明秀从蒲团上跳下来,“我倒要会会,这是何方神圣。”
于是,在六月初七的晚上,这浩浩荡荡的一帮人出现在竹林。
然而找了一圈,喊了一圈,竟没发现有什么人。
“贱人!敢放姑奶奶鸽子。”明秀气得骂了句粗话。
这时有个眼尖的小女生指着一杆最粗的青竹,喊起来:“那上面吊着什么东西,好像是封信!”
明秀纵身一跃,把白色的信封取下来,墨迹还未干透,早有跟班把火把凑过来照明。她满腹狐疑地拆开,打眼看字迹,跟先前那封信应该是一个人写的。
待明秀看清前几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后排众人都是一惊,看不见信上内容的,尤其往里挤,想知道到底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