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离含笑道:“清源镇之名是因镇上有十八口清泉所得,不知清源山上是否也有泉水?”
“岂止有泉水,还有三十六洞天,皆是人间难得美景。对了,还有块巨石,浑然天成,便是老君模样,让人叹为观止……”说到此处,长须者猛然住了口,他乍然意识到孟离目盲,自己说这些景色如何如何,实在不该。
孟离却仿佛丝毫未觉,道:“那倒真是奇了!”
长须者见状甚慰。
两人旁若无人,又聊了些彼此家乡的风土人情。言谈中,长须者虽未说出家乡何处,白盈玉在旁听着,隐约觉得应是比江南更南边的地方。
一时夜深,众人才各自在破庙中将就歇下。
次日醒来时,雪已停,日头晒在积雪上,明亮亮的直晃眼。
众人收拾好东西上路,长须者果然命阿虎驾马车跟在孟离马车之后,看来是当真要与他们一路同往清源镇。
“二哥,这个人到底是谁?”白盈玉终于忍不住问孟离,“你为何要让他跟着我们一块走呢?”
孟离侧耳听了一会儿后面马车碾过积雪的声响,才微微笑道:“就算我不这么说,他们也会跟我们一块走。”
“这是为何?”白盈玉愈发不解。
“你猜猜这个人是谁?”
白盈玉怔怔地看着他,皱眉苦想道:“他是谁,我猜不出来,不过我觉得他可能认得你!昨日,他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样子有点怪。”
“怪?”
“好像是又惊又喜,又有点伤心……”自知说得纷乱,白盈玉只得停了口,“我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有点怪。”
孟离微叹口气,靠着车壁:“当时他的声音变化,我便感觉到了。”
“你知道他是谁?”
“若我没猜错,他应该就是易尚文。在京城时,卫朴告诉我,前些日子他便动身往蜀中来寻我。我们一路行得甚慢,我原以为错过了,没想到居然在破庙遇上。”
“他来寻你,可是为了什么事?”白盈玉担忧地问道。
孟离淡淡道:“据说是有事相告。”
白盈玉怔了怔,她本就是体贴的人,此时不用相问也明白孟离为何未将此事告诉她,定是怕她多虑。
两人相对静默半晌,白盈玉忽地又想到一事,奇道:“如此说来,他也应该认得你,怎的你们二人都不报上真名实姓呢?”
“有顾虑的人是他,也许是还没法确定我的身份,又或者是为了别的缘故。”
“那……你为何也不说?”
孟离理所当然道:“他不说,我自然也不说,这样才公平。”
瞧他说这话时,倒像个大孩子,白盈玉忍不住一笑,接着却又陷入重重顾虑:“他不愿以真面目相对,偏偏又要同我们一块走,会不会是有什么意图?”
“肯定有。”孟离毫不犹豫地点头道。
白盈玉心中一紧:“什么意图?”
“现下我也不知道,”孟离倒很轻松,“不过应该没有歹意。”
“你如何知道?”
“他若想来害我,在京城就不会告诉卫朴,也不会特地去找小七问家中地址。他这么做,说明胸怀坦荡,并无不可告人之事。”
闻言,白盈玉认真想了想,方才点头:“这倒也是。”
孟离朝她伸过手去,拉了她入怀,低低道:“别想太多,昨夜里你都没怎么睡,现下再歇会儿吧。”
“你怎么知道我昨夜没怎么睡?”白盈玉愈发奇怪。知他耳力灵敏,因怕惊扰他,她虽睡不着却也不敢翻身,一直静静躺着不敢动弹。
孟离不在意道:“听呼吸声便知。”
白盈玉哑然,在他跟前,看来连装睡都不能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