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胖子从腰际取下一条乌黑的长鞭,凌空一甩。那尖锐的声响划破虚空,惊得少年们皆是一阵哆嗦,瞬间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垂首而立。
一时间,矿洞中一片死寂,只有火折子燃烧的声响。
那胖子瞪着眼扫视众人,随后迈开步子,探着脑袋,逐一检查少年们脚边的竹筐。当瞧见其中一个筐子里绿石只堆了浅浅一层之后,胖子缓缓地抬起眼,望向竹筐边上那个瘦小的少年。
那男孩子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长得又瘦又矮,一身灰布衫早已破败不堪。瞧见胖子的脸色,男孩当下腿脚一软,跪倒在泥地上,哆哆嗦嗦地向那胖子磕头:“徐爷,求你饶了我,我会努力挖的!我会努力挖的!”
姓徐的胖子冷笑一声,右手骤然一扬,那足有手指粗的皮鞭,重重地抽在男孩的后背上,当下拉开一道两寸来长的血痕。那孩子身子一颤,歪倒在一旁。可下一刻,他却连哭都不敢哭,只能战战兢兢地爬起来,任眼泪滚了满脸,不停地磕头。
“咚、咚、咚……”一声连着一声,是那男孩的额头磕在地面上的声音。他的前额已被磕得血淋淋,血水混着泪水,肆意地在面孔上流淌。
眼见那男孩受罚,其他少年却一动不动地低垂着脑袋,连头也不敢抬,像是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似的。只有樊华和赖小五皱起眉头,二人异口同声地喝止。
“住手!”
“停下!”
两人的呵叱令徐胖子挑了挑眉。后者不去看赖樊二人,面上横肉一抽,扬手“啪、啪”两鞭子,狠狠地抽在男孩背上,狞笑着道:“呦,还有人替你求情?多一声求情,爷就多抽你一鞭!”
那男孩被抽得皮开肉绽,全身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带着哭腔答:“我……我不认识他们!徐爷,求徐爷开恩!我求求你们,不要害我,不要害我……”
最后一句,是冲赖小五和樊华说的。眼看那少年满面血污,下巴上血泪纵横,樊华咬紧下唇,不忍心地别开头去。而向来嘴巴不饶人的赖小五,见此情景也只有闭上嘴,默默地捏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攥得关节都泛了白。
见二人服软,徐胖子终于停了手。他得意地看着少年跪倒在他面前,磕了约有二十几个响头,才心满意足地舔舔嘴唇,大脚一开,将男孩踹倒在一旁,呵斥了句“别挡道”,然后又瞪向周遭的人,厉声喝道:“还不干活?”
听他一吼,少年们忙转身开工。听见“哐当哐当”的敲砸声,那胖子才腆着个肚子,慢悠悠地走向矿道另一边。直到那火把的光芒隐于冗长黑暗的洞窟内,少年们才松了一口气。
一个穿着青衫的少年忙疾步上前,一把扶住先前磕头的男孩,将他搂在怀中,同时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瓷瓶,小心翼翼地将药粉撒在男孩额头、脊背上的伤口处。小男孩疼得抽泣不休,那少年只得按着他的肩膀,小声宽慰道:“顺子别怕,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何大哥,我……我要回家……”男孩嘶哑的哭声,徘徊在幽暗的坑洞里。
“回家”两个字,让在场所有的少年都沉默了,有不少人偷偷地抹着眼泪。而赖、樊二人,则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直到顺子停止了抽泣,樊华才冲他抱拳一礼,愧疚地道:“抱歉,这位小弟弟,我们不是有心害你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