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都少说两句吧。”苏檀迎着夜风打了个寒战,蜷起身子将河堤上的青草理了理,“枣子一个都没偷到,倒赔进去一身干净衣裳,晦气到家了!罢了罢了,先睡吧,吃的东西明天再说……”
“苏檀!”小枕一把将意欲倒头就睡的女子用力架起来,“你这么一身湿淋淋的,就打算在这儿晾一夜?给我起来!”
苏檀软绵绵地往他身上倒:“不管……我困……”
“滚开些,身上冷得和冰一样。”小枕皱着眉头推开她站起身来,声色俱厉地看着歪倒在河边的女子,“不许睡!等我找点干柴回来生个火,听见没有!”
“听……见……了……”苏檀晃晃悠悠地坐起身子,看着少年快步翻下高高的河堤,向着附近的树林寻柴而去。
眼见小枕单薄的身子渐渐隐没在夜色里,苏檀迷迷怔怔的眼神忽然就是一凛,对着浅滩边一人高的菖蒲丛冷冷地开口:“出来吧,难为你今晚又是泥又是水地跟了我们一路。”
“苏领主,”夜色仿佛突然淡去,浅滩中笔直地现出一个黑色的身影,“少主要玄魑来向苏领主问问,斗米刀法的事情办得怎样了。”
“你方才没看见么?”苏檀冷冰冰地开口,“我都逼得他跳进水里了,他还是一点武功都不露,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是萧家斗米刀法的继承人?依我看,这次若非少主弄错了,就是你们这些奴才谎报消息。”
“玄魑对少主从无隐瞒。”玄衣影子淡淡地答道。
“哦?你的意思是说,这次是少主弄错了么?”苏檀蛾眉一挑。
“少主不会错,”玄魑不动声色,“却只怕苏领主做事太过心慈手软,对斗米刀法的事情不上心,却一味拿小打小闹敷衍少主。”
“玄魑!”苏檀闻言怒起,“江湖之上但凡有耳能听之人都知道‘沈氏四凶,朱魅最忠’,这十年来少主对我也是从无二话,你一个奴才,凭什么来说三道四!”
“既然如此,就请苏领主拿出做事的样子。少主说了,刀法事急,请苏领主切莫再三拖延。”玄魑冷冷地背过身去,“明日午时,少主会亲自领人在官道驿站附近设伏,届时请苏领主务必将斗米刀法的传人引至该处。刀剑无眼,生死转瞬,他若是不能施展刀法,那自然不能怪苏领主办事不力;然而他若出手了,少主在场亲眼所见,苏领主却也不能再推说我等假传消息。”
“你是说……少主他会亲自来?”苏檀全身一震,“十年了……他真的要来……”
“苏领主为沈家呕心沥血,十年江湖风雨有眼皆见,少主不是椟内无珠之人。”玄魑冷冷一笑,“但在斗米刀法这件事上,若是有半分差池,只怕苏领主就只能提头来见了。”
“慢着。”苏檀叫住转身欲去的玄魑,“若是……若是那个孩子真的不是斗米刀法的传人,你们……你们会放他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