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细弱的柳腰似乎还没有那百斤的大刀沉实,然而,那样夸张的一把刀,在她手里却仿佛纸做的,大开大阖、挥洒自如之间,竟还有灵动曼妙的巧招穿插,仅仅一把长刀上,居然像是有了十八般兵器的魂一般,银光闪动,所向披靡!
玄魑一剑挑开撞到他身上来的沈家弟子,眼见苏檀舞出的刀光在眼前银晃晃地铺洒开来,竟也有一刻怔然于那样的诡与美。
——魅影刀!
转眼苏檀已然挑翻了玄魑身后的一干沈家弟子,面对使九节鞭的同门白魍,她眼睛都没眨一下地扑了上去,横竖十字两刀,一刀钻透鞭网直抵白魍面门,逼得他回鞭自救。一刀扫地而起干扰白魍视线,她自己轻轻一低头,就从白魍防御的破绽里冲了过去。
面对随之而来使金针的青魉,苏檀长喝一声将魅影刀斜背上肩背,脚下一旋裙裾,刀光如一朵花一样绽放,密如雨点的金针未沾身就给“当当当”扫了出去,趁着青魉愣神晃眼的空当,女子已然如一阵风一般自他身边旋了过去。
看着青魍身后迅速集结起来的沈家人,苏檀眼神一冷,顺着旋转之势脚步一点,如一朵绽放的烟花那般跃上了半空,越过了所有人头顶,细腰一拧,长刀霹雳般向着驿站边矮小的草棚砸了过去!
“少主!”苏檀眼里光芒凝定,罔顾身后追来的千万刀剑,“苏、檀、求、见!”
“哐当”一声巨响,尘烟四散,草草搭就的棚子被苏檀劈开长长一道裂口。石屑纷飞中,一个身影负手而立,稳立棚中,居然分毫不动,只是缓缓抬头,与从天而降的女子对视了一眼:“苏檀,十五年了,别来无恙?”
苏檀被他一眼看得如遇雷击,手一软,挥洒自如的长刀“哐当”一声落地。
“少主!属下无能!”赶上前来的玄魑将苏檀两手锁在背后,慌忙跪下赔罪。
“不怪你……”少主冷冷看了委顿在地的苏檀一眼,“当年沈家七十二户的仇家都没能杀了她,这丫头逃命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了得。”
“你……你不是……你是……”苏檀慌乱地在玄魑手底下挣扎着。
“你以为沈玉卿真有那么硬的命能活到现在?”少主冷冰冰地笑笑,“你以为,凭他那么个废物,能让苏桓说倒就倒?你以为,害死他的是谁?”
“不是的……”苏檀慌乱地摇头,“我没有害死少主,少主他……他还一直给我写信,沈玉棠你这骗子,是你害死了玉卿……”
“信?”沈玉棠款步上前去,从袖中摸出一封薄薄的信弯腰递给女子,顺手抬起她尖尖的下颌,“你以为,是谁给了你苏檀这个名字?你以为,这十年来,是谁对你嘘寒问暖?你以为,是谁养着你,供着你,提拔你,让你能踩在同门师兄的头上?”
苏檀怔怔拆开熟悉的信封,看着那熟悉的字迹,脑中乱成一团:
阿檀吾妹,见信如晤,十年缘悭,不胜凄楚。
辗转经年,不忍相诉,吾本棠心,奈何卿故。
期年风雨,刀剑相逼,欲解前怨,难说嫌隙。
花容依旧,草木分离,不求轻谅,唯不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