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今日带了萧家后人前来,就能看见这封信。”沈玉棠直直看着她的眼睛,“我多少次告诉自己你只是个下等的奴才,然而却总归不能忘记你在堂上反戈的一刻。我总记得你把魅影刀架在我脖子上时的眼神。你喜欢玉卿,我就对江湖同道隐瞒了他已死的事实,顶着他的名号掌管沈家十年;我怕你孤身在外忘了我们,就模仿玉卿的语气字迹给你写信。我想,你能记得我一点也好,哪怕只是想起玉卿时不经意地记起我一点。”
苏檀拼命挣扎着要躲开他的手,脑海中轰隆隆一片。
“哪想到你是这样一个养不家的。”沈玉棠轻蔑地一笑,摔开了女子的脸,“你今天来这里,不是要求见少主,而是为那个孩子拖延时间,好让他安全到他叔父那里吧?可惜啊,你的少主不是沈玉卿,而是狠毒的沈玉棠。”
“小枕……”苏檀蓦地抬起脸,“你派了人去追小枕?你、你在小路和官道上都设伏了么?”
“不然你以为就凭你,今日能这么容易劈烂了棚子见到我?”沈玉棠抬起身子轻笑一声,“如果那个孩子执意不用斗米刀法,现下估摸着就是一摊肉泥了吧……”
“你、你——”苏檀目眦欲裂,一声悲怒堵在喉咙里,“他……他才十五岁……你怎么这么狠……放开我!”
沈玉棠一个眼色,玄魑猛然手上加力,女子的头顿时重重磕在了地上,只听“唰啦”一声,几百封信泼水一样地散落在女子面前的地面上,一封封都是女子手迹,清秀工整。只听沈玉棠的声音越发冷了下来:“既然你养不家,儿女私情我不要也罢,背叛沈家,想来你也没打算活过今日,给你留个念想,让你死得少些怨气。”
苏檀一张俏脸贴在地上,含泪看着散落一地的信件,白花花的信,在众人的足下辗转着,破碎着,脏污着,一封一封,字字句句里全是隐藏的心意,是千回百转愁肠百结的少女心思,这般心意之下,冰冻三尺都可见信消融,铁枝铜干都可见信花开。
这样婉转这样柔弱的心思,却全是写给一个早已死去的人。
沈玉棠摆摆手背过身去,玄魑眼神一冷,手里长剑骤然下落!
“哐当”一声,玄魑手里长剑落地,虎口猛地震出血来!
“沈家的人,真是个个薄情寡义……得亏我没信,不然变成一摊肉泥都不知道向谁申冤。”
一声轻笑自垮塌的草棚顶传来,一个瘦削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然站在倾斜的棚顶,一双含笑的眼睛正看好戏般从裂口看过来。
苏檀浑身一颤:“小、小枕?”
“你是沈家人,你说的话我怎么能信。”少年抱着手臂无所谓地笑笑,“你让我不来,我当然得来。”
“你快走!”苏檀惊慌地想要抬头,却被玄魑用力地压了下去,“快走……这里的人你应付不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