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正暗中派人去杀害南宫一家,还把现场布置成强盗劫财杀人一样,故意留下南宫贵仁一命,以便后面的计划能有条不紊地进行。
南宫贵仁苦无证据扳倒史玉哲,仇怒之下,抱着以暴制暴的念头想去黑道买通杀手,祈求能一洗血仇。而这一切都是方子正授意,暗中有人诱导而成,南宫家的祖宅也是被他贱价买去。
当南宫贵仁变卖掉一身家当,找到杀手组织,与带路人交谈之后,签下血约,正准备离开,不料那间漆黑如万古黑夜的密室,猛然亮如白昼,竟是在公堂内。
端坐在首的,赫然是保定城中向来以铁面无私著称的县太爷。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两排衙卒高喊出“威武”二字,震耳欲聋。堂上匾额上写着“明镜高悬”四字,更是照妖镜般让南宫贵仁认为,冥冥之中,举头三尺的神明正在监视他暗室欺心的一举一动。
南宫贵仁双膝一软,不待县太爷拷问,便把事情全招了。
县太爷以南宫贵仁目无法纪,私下买凶杀人,触犯律法为由,将他收归入牢,等待秋后问斩。
南宫贵仁与史玉哲这对斗气冤家,在刑场问斩时,骇然相顾,一个哑然难言,泪眼相对;一个义愤填膺,大呼快哉。刑场四周尽是围观人群,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等待两人血飞头断,以振法纲。
县太爷的令牌丢下,刽子手的钢刀挥起。
保定城外乱葬岗里,多了两个浅浅的土丘,一抔土掩尽生前风流。
而这一局的两个幕后人,此刻在飞觞楼雅间内,分赃完毕,正商讨下一次行动。
县太爷抚着颌下的山羊胡,一双绿豆似的小眼眯成一线,沉吟道:“衙门里存放的丝绸都快发霉了,找几个人拿出来晒晒。另外,赶紧多物色几个开丝绸店的富商来保定城,告诉他们,老爷我愿给他们开官府准许经商的文书,租借相关店铺,所需手续一干可减免,甫一入城,即能开店,再把城中几家大丝绸店的相关资料给他们。嘿嘿,余下的,你知道怎么做了……”
方子正忙点头称是。他转眸楼下,眼神冷冽如铁。
楼下众生奔波于生与活之间,如同蝼蚁为了存粮,一粒粒地将粮食运回巢穴中。方子正不由嗤笑,这样的累积法,哪里比得上他们强取豪夺来得快与爽。
远处城门,正有一支赶着马车驴车载了很多物什入城的队伍。
县太爷与方子正相视而笑,如见金山银海飞入自家的怀中一样。他们再次举杯,开怀畅饮,认为能够像以往一样,对猎物再一次手到擒来。
城门那支队伍里,最华贵的马车中正坐着两个人。一青衫客对着在一头端坐的青年男子禀告:“郦捕头,几个兄弟已按你的吩咐,铺张喧哗地进城,应能引起城中百姓的关注。”青年点头称谢。
这青年名为郦弘道,是京城六扇门新晋副捕头。保定城县太爷和保定城总捕头方子正,为何他俩短短一年内治下连出几起大案,但每案均侦破得干净利落,个中疑点重重。
此番郦弘道受命于圣上,前来微服暗查。他甫一入城,便要下人大吵大闹,看似骄横炫富,实乃为了引人注目先做宣告,好为日后在城中开店售物时深得县太爷关照。
车内的郦弘道不知自己已一步踏入县太爷彀中,然而法网恢恢,殊不知是县太爷一脚踏入前来调查者的圈套里。
郦弘道透过车窗,看着天空烈阳高悬,城中屋舍上乌油油的瓦片一片光明。然而,在那些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在那些血泼上去也看不出颜色的阴暗角落里,总有一些鼠辈在横行,在欺压,在强食,终需有人挺身而出,痛打之,以祭那些无辜的生灵。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