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斜了他一眼,没好意思笑:“不了。”
“那走吧。”曾鹏说。
魏青愣愣地看他:“走?去哪里?”
“跟我走就是了,怕我卖了你啊?”曾鹏没好气地说着,见魏青瞪起眼来,拉起她的手拖了就走,“你这人,放在哪里都不安全,我还是随身携带吧,免得祸及他人。”
魏青再次给他拉了手,小小地挣扎了一下,也就随了他,她不知道这人会把自己带到哪里去,却不知为什么觉得这样被他拉着一直走下去倒也是件不错的事。
“你爸爸的仇算是报了?”闷头走了一段,魏青轻轻问道。
“嗯。”曾鹏没有回头,淡淡地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你要留在这里做行帮老大,跟你爸爸一样?”
曾鹏沉默了一下,忽然回头看着她笑着说:“看情况。”
“看什么情况?”她问。
“不告诉你。”
“小家子气!”
“呵!”
两人一来一往地抬着杠,沿河岸走着。河风轻拂,芙蓉木的枝条被满树的芙蓉花压下来,垂在头上,河滩上绿绿的野草间开着星星点点的碎花,魏青心里忽然一热,竟醺醺然有些醉意。
曾鹏带着她停在一处防空洞前,从洞中吹出的冷风令她一醒,又是一愣:“要进去?”
“是。”他点头。
小城里有不少这样的防空洞,都是战时挖的,传说在这城市的地下,这些防空洞彼此相连,形成一个地下城,供人避难。有人说,这些洞有些是通的,有些则是死的,虚虚实实的洞口让人迷失方向。甚至有人说这些洞里其实堆满了死人,是战时住进去的人,结果找不到出口就此关在了里面,最后死在了里面。
魏青胆子算得上大,被那冷飕飕的风一吹却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你就是要带我来这里?”
曾鹏打量她一眼,咧了个邪恶的笑容:“怕啦?”
于是魏青“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自己先钻了进去,想了想,回头又叫道:“死包子,看看谁怕!”
曾鹏看着她一脸让人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摇摇头,走到她身边:“别瞎钻,你认识路不?”
往里走了不远,外面的光线就全灭了,曾鹏拿出手机来照亮,淡淡的荧光照着洞内,魏青发现洞中其实很干燥,一开始还想留意着记路,可跟着曾鹏转了几个弯以后,她就晕了,索性老老实实地跟着他走。
“我们去哪里?”魏青还是忍不住问。
“我的临时基地。”曾鹏闷闷地说。
“啊?”魏青惊讶。
“到了你就知道了。”曾鹏说。
走了约有十来分钟,前面出现了向上的台阶,台阶上是一扇门,曾鹏上前在门上的密码盒上按了一串数字,推开了门。
“进来吧。”
魏青顿时觉得眼前一亮,门内是一个大房间,足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四壁古拙的兵器架上放着各种她认得和不认得的兵刃,而与这些兵刃不相称的是房间中央一张现代化的大办公桌,桌上放着全套办公设备,包括一台电脑,二十一寸的超大屏幕上正显示着一个密码窗口。
“噢?”她发出一声感叹,看向曾鹏,等着他给自己解释这一切。
曾鹏却没说话,走到兵器架旁,拿起一柄剑转手向魏青抛过去,魏青伸手接住剑柄:“凤涅果然在你这里。”
曾鹏耸耸肩:“我还以为你会惊讶一下。”
魏青挽了个剑花,收剑在臂后,再转为正手式。剑柄天然的铁条有些硌手,但是剑的整体感非常流畅,运用间似乎能感觉到使用者的心意一般,随心顺意,这是用剑之人挑剑时最注重的一项。
“警察在商路远家只找到了龙渊,本应在一起的凤涅却失踪了。能有那个时间去取凤涅的人,不是你就是我,这不过是一加一等于二的简单题目。”魏青把玩着凤涅,随意地说着,“只是你为什么会去取凤涅而不是龙渊呢?”
曾鹏轻轻叹气:“青,有些事,我不是故意不说给你知道的。”
魏青抬起头来看着他,笑了笑:“没关系,你不说,我可以猜,反正在你们眼里,我不过是个为了写小说不顾一切的人罢了。”她掂着凤涅剑,轻轻道,“我进樱华贸易的时候真的只是想找份稳定的工作,安安稳稳做个平凡的人,仅此而已。教我剑法的老师说这个社会武术无用,侠无用,我相信了,也接受了,毕竟我们生活在现实中,要热血看武侠小说就行了。”
曾鹏叹气:“可是你却卷进了北川组的是非里。”
魏青苦笑:“老板对我不错,我也是无意中发现原来我们做的生意竟然是为日本黑帮洗钱的勾当,当我发现的时候就知道:帮他们,我对不起良心;不帮他们,我会送命。”
“为什么不报警?”
“哈!报警?警察只会动私刑,吓唬老百姓!”魏青猛地抬起头来,冷冷看着曾鹏,“刚到上海,我开始找工作,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卖面包的工作,白天上班晚上还可以读书,多好啊!可是忽然有一天,有个男人带着两个警察跑进店里来指着我说:‘就是她,偷了我的包!’”
曾鹏脸色微微泛青,想说点什么,可看着魏青微红的眼,竟不敢开口。
“然后,他们把我带进存货的仓库里……”她轻声地笑了笑,看着曾鹏说,“万幸,当时经理正好进仓库取货,才让我逃过一劫,呵呵!”
“好了,不说这个了。”曾鹏觉得嘴里泛出些苦水,强自笑了笑,转身到一旁的饮水机里倒了两杯水,递了一杯给魏青,“所以你决定自己跟他们对抗?”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魏青淡淡笑着回忆,“有时候,人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正巧公司被怀疑走私,当时我就主动提出将所有的财务单据都放在我家,然后从人事上算我离职,我带着那些东西回到家里。那几个月里,我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收集到所有的材料后,我回到公司,重新上班,但是我却交不出之前给我的资料了。”她低头轻笑,感觉到那人轻轻环住了自己的肩,才发现原来自己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