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孟离脑子顿时“嗡”了一下!
“大人是说……家父,有可能是被冤枉的?”他不可置信地问道。
“不!我并未说他有冤情。”包拯当即否定,他为人严谨,自然不可能下此定论。
“那大人所说的疑点是?”孟离迫切追问道,他对当年之案的详细情形并不知晓,但既然包拯能说出这等话,那么就决不会是无中生有来安慰他的,必定是当真有蹊跷之处。
包拯摇头不语。
公孙策替他解释道:“大人的意思是,他觉得此案尚有疑点,因令尊的动机始终不曾查明,远未到可结案之时。可惜当时京城内民愤滔天,为平息民怒,匆匆结案,将令尊当街处死,不能不说是草率了些。不过此案确是铁证如山,应是未曾冤枉令尊。”
“是何证据?”孟离又问。
“是一封令尊通敌卖国的信。”
“信中……”孟离追问。
包拯轻咳几声,以目光示意公孙策。
公孙策会意,暗悔自己说得太多,便朝孟离笑道:“事隔多年,我也记不清了。”
这等敷衍之词,孟离自然听得出来,但他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加上面前二人与爹爹毫无交情,今日初见,公孙策能对他说这么多,待他已是不薄。当下他也不愿强人所难,想到自己还要在开封府中住些时日,再慢慢想法子打听不迟,便起身谢过,告辞离去。
书房中,唯剩包拯与公孙策二人。
“大人,学生失言,惭愧。”公孙策自知说得有点多,愧道。
包拯轻轻拍了拍他,安慰道:“我明白你的心情,当年孟逸何等风骨傲然,你虽然口中不说,但心里对他甚是推崇。此番见到故人有后,自然心中欢喜。当年那段公案,我也觉得疑点甚多,可惜无力查明,对孟逸总觉有几分歉疚。”
“大人也觉得当年孟逸是被人诬陷的?”
包拯眉头深锁,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对了,这孩子双目不便,但看得出性格甚是倔强,我不想他陷在前尘往事中,故而不愿你再说下去。”
公孙策点点头:“学生明白。”
“下次他再问起,你便与他说些关于他父亲的闲暇之事,案子的事就莫再提了。”
“学生明白。”
包拯未再说话,望着窗外喟然长叹。
窗户半敞着,桂香浅浅,与屋内的茶香和在一起,宁静而温和。
孟离倚靠在床上,看似在休息,实则是在细细回忆着包拯和公孙策说的每一句话……
他本以为提起孟逸之名,包拯与公孙策语气间定会难掩鄙夷嫌恶之意,他也早就做好了承受这种嫌恶的准备。他只是想从这些见过爹爹的人身上,多知道一点关于爹爹的事情,无论好坏,都要比那些捕风捉影的江湖传言强。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敏感如他,却并未听出任何轻蔑的语气,反而听到了他们言语间沉重的惋惜遗憾之意。
也许,爹爹并没有那么坏?
能让包拯和公孙策感到遗憾的人,除了容貌之外,应该还有别的出众之处吧?
公孙策说过,当年并未查明爹爹的动机,那么这个动机究竟会是什么?
那封信,那封信……他须得知道那封信中到底写了什么才行。
仿佛在一团混沌中看见了微弱的烛光,孟离慢慢整理着自己的思路,然后合目睡去。
接下来几日,倒也过得平静,孟离到牢中探过小五李栩,得知小五一切尚好。而几次碰见公孙策,几番闲聊下来,公孙策的口风却紧了许多,关于当年案子只字不提,只扯些闲事来聊,或岔开话题,问他双目为何失明,可有用药等等。
便是如此,孟离还是敏锐地从中得知了一些有用的消息。例如,他知道了当年爹爹的副将叫司马扬,爹爹还有一名自小跟着的书童等等。
这日,他自公孙策口中得知,朝廷三司使张大人催了好几次,让包大人尽快将李栩过堂,都被包大人找借口回绝。这次张大人竟然又找了皇上,让皇上来催促包大人,弄得包大人极为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