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伽揉一揉惺忪的睡眼,一看叶行云还在呼呼大睡,心道昨天累得不轻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不如自己先到外边看个究竟。谁知刚一挪动,叶行云便也醒了,看到窗外天已大亮,连呼该死,怪罪自己贪睡没能让洛伽好好休息,反倒让洛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不断安慰他其实自己也没有熬得太久,睡得也挺好。
说话间叶行云望着旁边的木偶,似是想起了什么,说道:“我们看看其他地方吧,说不定能瞧出点端倪来,我总觉着这个地方处处透着诡异。”
洛伽也有此意,二人轻轻打开房门,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仔细检视了一番,发现二楼的格局与一楼迥然不同,只有八间厢房,南向北向各四间,二人昨晚误打误撞进去的是南向自东边数的第二间。八间厢房的外观全部一致,门也都是虚掩着的。叶行云道:“来都来了,我们进去看看吧。”
洛伽本觉得如此做法对主人家有些不敬,但自己二人丢失的马匹行李说不定能从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也就没有反对。
待到二人将剩下的七个房间逐个检查了一遍,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这些房间内部的布置竟然完全相同,都有一具俊美异常的女子木偶伫立在房内,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洛伽又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突然感觉女子的神态容貌虽然相同,但总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于是又拉着叶行云将每个木偶端详了一遍,叶行云这时也瞧出了一些门道,指着其中一具木偶说道:“洛兄你看,这个木偶人放置的方位跟其他的不一样呢。”
洛伽此时已经看出这些木偶女子的位置乃是按照八卦方位所布置的,除却昨晚被自己打翻的一个之外,其余七个的放置方位分别对应了“乾、坤、震、巽、坎、艮、兑”,即西北、西南、正东、东南、正北、东北、正西七个方位,自己昨晚踢倒的木偶当是位于正南方向的离位。
叶行云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郑重的向洛伽说道:“不知洛兄有没有听说过,在遥远的西南边陲有一个神秘的部落,据说从不与外族来往,这个部落擅观星象、使蛊术,更会各种令人闻之色变的奇技邪术。我曾听父亲在和叶彪大叔闲聊的时候说过,其中有一门邪术,便是以木偶为人,通过一些隐秘的手段对木偶进行操控,以达到控制真人的目的。现下看这些女子的形状,必不是随手而为之,显是经过了精心的布置,我看八成就是要通过施展木偶邪术达到控制某人的目的。”
洛伽略一沉吟,说道:“世上还有这等奇事?然则设下此局的人要通过这些女子木偶控制何人呢,若真有其事,手段也未免太过阴损了吧。”
叶行云道:“不好说,答案也许就在这些木偶身上。”说罢将其中一个木偶平躺放倒,木偶的两只脚正好对着洛伽。洛伽眼神一扫,看到木偶的两个脚底板上好像刻了字,忙俯下身来察看,果然,只见木偶两只脚脚踝的位置上分别刻了“辛未、甲午、己未、乙丑”几个蝇头小子。
洛伽道:“问题在脚底。”把木偶人倒转过去,将字指给叶行云看,接着说道:“行云,恐怕真被你给说中了,想是这生辰八字便是这位木偶人姑娘的。”
叶行云道:“瞧这情形,这姑娘多半便是让睢陵少主神魂颠倒的南宫明珠何汐姑娘了,设局之人定是想通过这不为人知的木偶秘术来控制何姑娘。”
叶行云看洛伽并未接话,接着说道:“我看设局之人多数就是睢陵少主靖子俊了,昨天在酒家我们也都听到了,他苦追南宫何姑娘不成,没想到竟要以这种方式来达成目的,实在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洛伽料想叶行云的猜测多半不会错,看着木偶女子说道:“即便不是靖少城主本人亲自所为,想必也和他脱不了干系,喜欢一个人本没有错,但追求方式应该光明正大,如此这般难免有失风度了。”
“何止有失风度,简直阴险龌龊!”叶行云恨恨地说道:“这种奇邪之术固不可信,退一万步讲,即便真的有用,不是两情相悦的事,又有何意义。”他触景生情,想到这几年被老父逼婚的苦恼,怒从心头起,一脚踢在木偶人上,竟生生的把木偶的一条腿踢断了。
“我有个提议,”叶行云说道:“我们把这些木偶人全部销毁了吧,我们虽和靖子俊素不相识,也无恩怨,但身为江湖中人,绝不能允许这种妖魅邪术害人。想必日后若传出去也没有人会对我们说三道四。”
“好!”叶行云一番言辞正合洛伽心意,二人自昨天以来,丢马匹失行囊,风吹雨淋,夜半惊魂,早就憋了一肚子气,这时一刀一剑,将八个木偶人砍了个稀巴烂,心中不觉畅快了许多,也顾不得这么做后面会不会产生什么风波了。
洛伽看着地上一堆被砍的零零散散的木头,心想设局之人虽然不安好心,但毕竟没有真凭实据说这就是邪术,自己二人毁了人家的东西倒是真真切切的,况且破了人家的美梦于对方而言自己两人罪责就更大了,若让对方知晓了一定会惹出不少麻烦,再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当下说道:“眼下木偶既已毁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我们丢失了马匹行囊,得想个办法。”
叶行云道:“不急,我们去下面看一看再说,昨晚的动静怪异得很哪。”
二人一同来到楼下,只见一楼四面八方的窗户全部整整齐齐的开着,独房门紧闭,地上也没有任何的痕迹。洛伽只能揣测道:“或许是昨夜雨大风急,把窗户全部吹开了吧。”
叶行云也想不出更好的理由来解释,此刻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便说道:“洛兄你说得对,我们还是先回旧城吧,找个地方填饱了肚子再说。”说道这里突然想起什么事来,一拍脑门说道:“哎呦,这下糟了,我的银两盘缠都在行囊里呢,洛兄你的呢,是不是也丢了?”说完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洛伽,恨不能从洛伽身上瞪一只金元宝出来。
洛伽此刻才明白母亲的一片良苦用心,起初自己还嫌母亲将银两给自己缝在贴身衣兜里碍事,若是像叶行云一样全部放在行囊中,二人怕是一路要沿街乞讨了。他看着叶行云猴急的样儿,淡淡一笑,说道:“我还有点,只是现在不太方便拿出来。”
叶行云闻言一愣,坏笑道:“好吧,就让你先卖个关子,反正后面这一路我是吃定你了。”
洛伽心想自己兜里这点银两怕是也就撑到抵达南宫了,后面的生计得靠自己想办法了。他知叶行云是个乐天派,跟他说了这些也没用,也就微微一笑,说道:“放心吧,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兄弟一口吃的。”
叶行云一翻白眼,说道:“这还差不多,我们快走吧。”当下二人不再迟疑,出城循着昨日的来路便往回赶,只是没了坐骑,到达睢陵旧城的时候已接近晌午了。
二人就近找了一家汤包店,点了店里最有名的蟹黄小笼包。叶行云吃的大汗淋漓,直呼过瘾,连着吃了五笼才肯放下筷箸喝口清茶。洛伽吃了两笼,中间趁着叶行云吃着的空档儿解了趟手取了银两出来,待叶行云吃饱喝足了便准备结账离开。正要起身招呼店家的时候,远处呼啦啦来了一帮人,足有几十号,看阵势正是冲着洛、叶二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