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伯父笑话,在下这点家当,跟在座诸位比起来不值一提,就不拿出来贻笑大方了。不过在下若是赌输了,愿意在日后为睢陵百姓效犬马之劳,日后睢陵百姓若有用得着小侄之处,只消吩咐一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知我这份赌注各位以为如何?”洛伽慢慢的说道。
对于靖慕中押注叶行云,洛伽也是始料未及。但细想之下才发现靖慕中此人的厉害之处,睢陵城全部押注叶行云胜出,是向江湖表明了睢陵城不会以主欺客的态度,靖亭轩赢了自然是好,若打输了,传扬出去大家也只会说睢陵城谦恭礼让,于睢陵城的颜面不会有丝毫损伤,倒是自己与叶行云这边倒会落个以客乱主的名声。只是这里面还有靖慕中想要教育儿子的一番心思,洛伽却想不到了。
是以洛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亦是向睢陵城讲明了自己这边不会占这个便宜,况且他是以为睢陵百姓做一件事为赌注,于情面上也不会损了靖慕中的颜面,不会令众人难以接受。
果然,靖慕中听洛伽说完后哈哈一笑道:“好,贤侄为我睢陵百姓一诺千金,比起我等金银俗物自是金贵的多。如此下注,老夫拜服。”说完又转身向靖亭轩说道:“亭轩,难得洛少侠对你青眼有加,如此看重与你,你可不能让他失望,尽力而为吧。”
“是。”靖亭轩感激地看了洛伽一眼,却未多说话,只是向着叶行云说道:“叶公子,请。”
叶行云对场上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眼见靖亭轩被自己的父亲和一众睢陵人士如此看轻,已是于心不忍。他对这睢陵城的少城辅本无恶意,只是觉得对方是一个被娇生惯养,爱听几句阿谀奉承之词的同龄人,正打算想个法子一会儿让靖亭轩体面的胜了自己罢了,反正自己对这些江湖浮名也不大放在心上。但洛伽一番话说出来,显然是在提醒自己此中必有文章,要仔细应对,当下也就不再考虑太多,双手抱拳说道:“既如此,还请靖少城辅不吝赐教。”说罢也握紧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宝刀。
此时场上已经腾出了一块空地,以方便叶行云和靖亭轩施展手脚。叶行云和靖亭轩都已在场上站定,只见靖亭轩深吸一口气,呈半蹲姿势,右手轻执刀柄,左手略抚刀尖,刀锋却内收朝向自己。靖亭轩此刻所使得正是睢陵城武功残月刀法,此招乃是残月刀法的起手式“弯刀拜月”,在睢陵城也被称作“礼刀式”,乃是在朋友之间切磋武功时,向对方表明以刀会友之意。若是与对手生死相搏的关头,自是不会用此招式,刀锋向内是使刀者的大忌,稍不留神便会伤了自己。
叶行云虽不知晓靖亭轩所用招式的名堂,却也看得出来这一招有名无实,既然不是克敌制胜之招数,便是以武会友之礼数了。当下也不妄自尊大,手臂轻轻一挥,使出了一招风云刀法中的“风云际会”,刀执左手,锋刃向后。“风云际会”乃是指好友相逢之意,叶行云又是右手刀,在座都是学武之人,也都看得出来。此刻他刀交左手,锋刃向后,自也是向众人表明了自己以武会友而非生死相搏之意,算是对靖亭轩“弯刀拜月”的回礼。
靖亭轩也看懂了叶行云招式的含义,当下说道:“叶兄不必客气,小心看招了。”说完便刀锋一转,和身冲了上来。
靖亭轩尚未及身,叶行云便感到一股强烈的刀意扑面而来,心知靖亭轩果然不是只爱听马屁话的纨绔子弟,单此一招若没有五年以上的苦练,绝不能有此威势。一时间更是不敢托大,侧身一让,避其刀锋,一招“风过无痕”稳稳地截住了靖亭轩的攻势,随即宝刀顺势上扬,回了靖亭轩一招“云翻雾涌”。叶行云这一招使出来,刹那间便卷出十数个刀花,真如云雾聚于苍空,随风翻腾舞动,无止无休,令人眼花缭乱,旁观众人都忍不住喝一声彩。
靖亭轩倒也真不含糊,眼见叶行云刀法扑朔迷离,干脆化繁为简,以一招“弯刀破月”直接劈向叶行云的刀锋。所谓重刀无招,这“弯刀破月”正取此意,不管对方招式如何变化,我都只此一刀,与你针锋相对,以硬劲相拼,不给对方以取巧的机会。
叶行云于刀法一道浸淫多年,自是明了靖亭轩这一招的意图,若是自己也以硬力相拼,则比试倏忽几招之间便成了以功力较长短之局面,对于这种以武会友的切磋,未免有些美中不足了。他自幼好武,今日一见,睢陵城武功果然有独到之处,当然不肯放过这个一窥睢陵武功全貌的好机会,当下也就揉身闪过,接着“风起云涌”、“风逐云散”、“风卷残云”一招招使将开来,犹如水银泻地。
靖亭轩也是来者不惧,残月刀法使的得心应手,把叶行云的攻势一一化解,只是已无暇再展开反击,翻腾闪跃之间二人已经拆解了四十余招。
旁观众人对场上的局势都已看得清楚,靖亭轩武功虽也不差,但跟叶行云比起来却还是稍逊一筹。叶行云刀法稳迅兼备,攻守有度,新招层出不穷,靖亭轩刀法虽然也颇为娴熟,却未免失之呆滞,一套刀法用完,翻来覆去只能被动应付。这样比将下去,若叶行云手上再快三分,靖亭轩不免手忙脚乱,落败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