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玩着两枚黑白丹药,笑道:“风雪故人阻挡不了我等的步伐,却可以加剧宗门里对于苏师弟生死未卜的心啊。”
“况且,如今中文里,真正热衷于寻找到苏师弟的人,除了几位长老,和那两位仙子妹妹外,也就我们这些丹师了。”
“然而在漫天大雪的冬季,最适合的便是炼丹,尤其是在风雪下炼丹,无论是炼制阴属性的丹药,还是以此来感悟道法,都有极大的好处。”
“这也是为什么在宗门的北派当中,那里的丹师造诣都极其的高深啊。”
云飞琼的一番话,字字珠玑,悉数落在小胡子师弟的耳中,如醍醐灌顶一般,茅塞顿开。
“也是……”小胡子师弟这才反应过来。
作为筑基境的丹师,他们对于宗门北派的那些深藏不露的大丹师,大多都是非常了解的。
相比之下,苍青宗南派的弟子大部分是剑修,而那苦寒之地的北派,更多的则是丹修。
要么就是阵修,符修,铸器修,大部分都不如剑修这般抛头露面。
因宗门的北派,本就是风雪连天,一年四季都处于很是严寒的山壁之上,使得大部分弟子多半在宗门闭关参悟。
小胡子师弟思忖了一下,眉头微皱道:“还是师兄想的周到啊,如此一来的话,只需这大雪下个三五日,众人寻找苏师兄的热情就会渐渐扑灭。”
“没错,如果大雪真的下个三五日也就罢了,可据我估计,怎么也得下半个月甚至一个月……”云飞琼把话说到这里,很是苦涩。
他们寻找苏念,寻找了一年也就才拧出一点点的线索。
换句话说,他们不管是凝气境还是筑基境,还是如天河子大长老那样的半步道台……
无论修为高低还是实力强弱,对于寻找苏念的影响并不是很大。
唯一有影响的就是数量,有足够数量的弟子去不断的寻找苏念,才会有新的发现。
但如今随着这场大雪落下不少,但是怕是都会去闭关,如此一来,本身其实力上就无法影响结果,如今在数量上也会大幅消减,如此不过半月,怕是很快只会剩下个位数的弟子在苦苦坚持。
这种局面可不是云飞琼想要看见的,即使知道他们坚持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也不想轻易的放弃。
毕竟按照一些来自陈家城的流言蜚语,这位苏师弟可是在冲击传说中的天品筑基啊。
可是传说中的天品筑基,无论是成是败,对于他南派丹师一脉,都是无上荣光的一件大事。
要知道,上一位想要冲击天品筑基的修士,也是他苍青宗的弟子。
那已经是六百年前的事情了,对于绝大部分凝气境和筑基境修士来说,是很遥远的事情。
但非常巧合的是,那一位弟子。也曾是苍青宗南派的丹师!
就仿佛冥冥之中,他苍青宗南派丹师,与这天品筑基有缘一般。
更何况苏念,还深受天河子大长老的赏识和期待,这也加重了云飞琼的信心。
但看着如今这天公不作美的遭遇,心底也不免生出几分挫败之感。
难道这十年难遇的大雪,就是上天冥冥之中给他们的暗示?暗示苏念再也不可能回来,无论是生是死。
连云飞琼都是这般想法,其他的很多筑基境丹师更是心灰意冷。
此刻,在那云鹤峰上,简陋的屋子里,坐着一位脸色通红的少女。
少女穿着一件玫红色的长裙,像盛开的娇嫩玫瑰,鲜艳而夺目。
少女的手中端着一只瓷碗,碗里荡漾着晶莹剔透的酒,散发着弥久的醇香。
少女一点矜持都没有,端着酒碗就往嘴里灌,一碗接着一碗。
放眼桌子上,已然喝光了整整两坛子酒,醉的脸色通红。
她是穆雪柔,他是思念了苏念整整一年的穆雪柔。
今日看着满天大雪,把酒做欢。
似乎也想起曾经,想起那一天雨幕连天的那个上午。
想起那一天,也同样穿着这一身玫瑰色的长裙,与苏念打情骂俏。
想起那一天也曾喝的伶仃大醉,说着不着边际的酒话,又或是不经意间的真心话。
“师兄喜欢下雨么?”
“师兄为何喜欢下雨啊?”
“那师兄是更喜欢下雨呢,还是更喜欢……”
慕雪柔端着酒碗,怔怔出神地看着窗外,仿佛窗前站着的就是那魂牵梦扰的苏念。
她一遍遍说着,直到又重新念起当初那句话时,又有些不知所措。
上一次说道这一句的时候,她因为喝的太多昏了过去。
这一次的话,大概是对于苏念迟迟不回来的执念,穆雪柔并没有再次昏过去。
即便如此,这落到嘴边的一个字,终归还是没有说出口。
对谁说,谁又在倾听,真是一场荒唐之事。
越是看着这满天的飞雪,穆雪柔越发觉得荒唐,越发感到讽刺,越发眼角通红的想哭。
“哭什么哭,没出息!”一身略带嘲讽的哼声,从屋子外那老柳树上传来。
也不知何时,那上面落下了一位扎着双马尾的少女,自然是那古灵精怪的陈宝宝。
“我就哭!”这一刻的穆雪柔,极其任性的再次喝下一碗酒,眼角流下一行清泪。
若换成一年前,哪怕是半年前,她也会非常倔强的擦干眼角的泪水,傲娇的冲着陈宝宝开口:我怎么可能哭,我才不会哭,苏念一定会回来的之类的这些话!
但今天,她没有再倔强的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似乎所有的希望都随着这一场漫天的风雪所埋葬。
让本就悲苦交加的她们,越发感到凄凉和绝望。
即使风雪不会遮挡他们的步伐,但触景生情也会加重心底的悲伤。
陈宝宝讨厌的撇撇嘴道:“哭有什么用,真是矫情的大小姐。”
她和穆雪柔不太一样,对于苏念的悲伤无法倾泻之下,她可以用任何方式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比如用一贯和穆雪柔斗嘴的方式。
“要你管!烦死了,烦人精!”穆雪柔哼了一声,端起桌上的酒坛就砸了出去。
似乎受不了陈宝宝在这里,肆无忌惮的看她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