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无双哈哈大笑道:“死宝剑怎比得活皇帝?你二哥胆大包天至极,姬家的人生来就野心勃勃,他敢于逆天行事,也算个人杰!九丫头,交出长生剑,我饶你不死。”
到了这个时候,双方都不再惺惺作态,华无双的态度渐渐张狂起来。
姬九知道对方一言不合就会动手,是以全力戒备,找寻突围良机,嘴上却道:“国师,你已经无敌于天下,神兵利器在你面前也如无物,何必贪图区区长生剑,坏了名声?”
华无双武功盖世,倒不担心她耍什么花样。他知道九姑娘被抓时除了一把寻常宝剑身无长物,想来是把神器藏在了什么地方。逼得太紧,这丫头性子刚烈,只怕咬死不说自绝当场,故意慢条斯理地道:“九公主又何必欲盖弥彰?长生剑是上古神器,其中有仙人留下的长生不老诀,可令人知晓过去未来,白日飞升。”
见姬九一双妙目中透出嘲弄之色,他又说道:“就算参不透长生秘诀,与之久伴,也可延年益寿。你父王年过六十,却白发不生,童颜不老,便是明证。正如你所说,我的武功早已无敌于天下,唯有仙道才是我毕生之所愿!”
说到此处,华无双霎时变得狂热起来,再也不假装仙风道骨的方外之人。
姬九心中一片冰凉,钦原王对二儿子姬仲卿的野心早有察觉,临死前把从不离身的神剑托给了儿女中武功第一的姬九,宁可让它流落民间,也不愿被弑父的逆子得到。
“今日看来凶多吉少。我死在这里也就罢了,只是那呆子……”想到这里,她一阵诧异,大难临头时,自己为何只顾念白安逸的安危?
她心中异样,旁边的白安逸却神色凝重。
两人言语交锋你来我往时,白安逸发现远处隐隐有雷声渐响——距此左方十几里外,黑云压顶,就像泼墨似的一大片天空都暗色沉沉。他虽然不会武功,五感却比寻常人灵便不少,是以注意到那漆黑的云朵与海面连成一线,漏斗似的将墨色倾覆下来。
狂风呼啸,巨浪滔天,饶是两艘船都船身巨大,也愈发动荡。华无双、姬九两人武功高强,扎根稳如平地,无双军一干人可不成,纷纷手挽手挨着船舷桅杆结成队,就连蹲在地上的白安逸也不得不抓住旁边的木桶。
那边两个人机锋不断,他却是心头一阵乱跳,总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事物在渐渐进逼。想起一路上聊天时,听船东和水手们说起的各种海上天象,仿似有一种和眼前是相合的。他心思单纯,可不是笨人,全力思索下连姬九与华无双的动静都没去理会。
突地一股排山倒海的大力从右侧而来,木桶“啪啦啦”碎成几块,白安逸脚下立刻不稳,直勾勾朝前头摔了下去。
他以为是海浪砸来,想转身去抱别的东西,衣领又猛被人一提,狠狠掼在地上,被摔到龇牙咧嘴。
等白安逸晕头转向地看清眼前,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落在了华无双手中!
姬九就在两人面前七步开外,一手拽住桅杆缆绳,唇边溢出一丝血迹,衬得雪白的小脸分外凄艳,却是受伤了。
方才师徒二人说到尽处终于动手,姬九知道不敌师父,依然悍勇地率先强攻,起手就是拼命的招式。
华无双惦记着长生剑,不好杀她,知道这个徒弟软硬不吃,棘手得很,干脆突下狠手擒住了白安逸,打算来个敲山震虎。
白安逸只觉喉头给两个铁箍似的指头紧紧扼住,胸口气息出不去进不来,简直命在旦夕。
到了此刻,他还在惦记着远方那股不祥的黑线。抬头一看,黑线已在视野里变成了水桶粗细,显然越来越逼近了!
白安逸的脑中突地灵光一闪——积云不下雨,海鸟影不见,种种异象和这条飞速靠近的黑线连在了一起,这是——天威!
众人性命危在旦夕,不是斗狠争勇的时候——他想放声高呼,却给华无双掐得紧了,一时血气不通,脸上泛起赤红色。
华无双从没出过海,眼看长生剑就要落到手中,哪管船只已经在浪涛里载沉载浮,不断发出“咔咔”的声响。他自恃武功高强,心性又极为凉薄,有什么情况大可运功一走了之,在场诸人的死活皆不放在心上。
华无双洋洋得意地望着姬九,后者目中精光闪了闪,却毫不放松持剑的手,道:“既然国师必不容有第二个人知道长生剑的下落,今天我不管交与不交,都只落得一个下场,又何必称了你的心意?
两人熟识,华无双知道骗不了对方,沉吟片刻,道:“若你交出长生剑,我给你和这小子一个痛快。”
以华无双的性情,这已经算是极为优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