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长剑相击,惊起铿鸣之声。
月光之下,只见一个身形高壮的男人,持剑而立。他戴着银色面具,遮住了眉眼,反射的寒月之光越显森冷。冷漠不语的他,手中长剑,如电如光,快速再出!
金属铿鸣不绝于耳,须臾之间,樊华与那银面高手已过了十余招。
银面剑者身法极快,足踏两仪,跨步腾挪,剑招频出,速度之快几如三头六臂一般,每一剑都击向樊华要害之处。
樊华慌忙退避,然而越是过招,他退得越是狼狈,衣摆都被削下了一大片,肩上、臂上也被划出数条血痕。
眼看那剑者急招又出,而他已退至墙角避无可避,就在对方剑尖直刺樊华心门的刹那,忽听一声爆喝:“戴面具的,你的对手在这里!”
伴随着怒喝,只见赖小五一脚踹在床柱上,借力旋身飞出,一人一剑,向那剑者冲去。
银面剑者只得收剑回护,谁料癞骨子看似搏命之招,却是暗中拽了黄家的被单,反手藏在身后。在他掠至剑者身前之时,他扬手就把被单撒了出去。
那剑者怎会任由床单兜头罩住?当下挽了个剑花,将被褥刺穿撕裂。碎布连同棉絮漫天飞舞,遮蔽了剑者的视线。
就在这一刹,赖小五拉起樊华,以身冲破木窗,纵身跃入屋外的庭院之中。
“好家伙,总算露出狐狸尾巴了!”立于场上,赖小五反手横剑,眼光凌厉如刀,瞪向屋中手足无措的黄福德夫妇。
此时,那银面剑者也踏出门扉,面具下一双黑眸,如深渊寒潭,幽暗冰冷。他一步一步,缓缓地向二人走来,掌中长剑,在冷月之下,更显得冰寒。
见对方逼近,樊华弓步踏前,剑尖微沉,沉声道:“小心,是个高手。”
“管他高手低手,玄坛的恶狗就该剁手!”赖小五送去一个挑衅的眼神,同时怒喝跃出。
只见他右手长剑划出行云流水,剑气萧萧,遮天蔽日一般向那剑者狂袭而去,正是天波楼的剑招“古道长风”。
面对澎湃剑气,那剑者不言不语,右掌一翻,手中长剑在虚空中回环,剑光灼灼,宛若满月,竟将赖小五的剑气尽数拦下。
癞骨子面色一沉,手中剑招未老,忽剑锋一转,原先如潮如海般的猛力之击,此时尽数收敛,剑势又急又密,宛若绵绵细雨,却又如光如电,正是一招“断魂烟”。
只听数声轻响,双剑再迎。赖小五的攻势虽快虽猛,但那银面客动作更快,他剑法灵动,淡然挥剑,出手抵挡似是毫不费力。反观癞骨子,却已是使出浑身解数,祭出全力之击。
见友人情势不妙,樊华立刻挺身出剑,两人合力抗敌。赖小五飞身跃起,长剑兜头劈下,转瞬又幻化一招“青松覆雪”,直取对方天灵。而樊华则旋身沉剑,一招“云出岫”,攻向对手下盘。
这剑势看似轻柔,如云随风动,可随着他气劲灌入,和风忽变,犹如罡风过境,有席卷山峦之势。
面对赖、樊二人的上下夹击,那银面剑者依然是一声不吭。他陡然横起手中长剑,迎上赖小五剑锋。
就在双剑相击的瞬间,剑者左掌上翻,重重击向赖小五面门。这一掌灌注了十分内劲,掌风疾疾。
赖小五一惊,只得撤剑回退。就在这一刻,剑者右腕一转,长剑如绞盘一般,将癞骨子手中之剑绞下,剑刃断成了两截。
断剑坠落,银面剑者凭虚御风,踏空数步,左掌击向赖小五胸膛的同时,右脚也正踩中那半截断剑,如暗器飞刃一般,向樊华的面门直冲而去。
樊华立刻侧身躲避,可那残剑还是擦过他的面颊,带出一条血痕。
赖小五胸前受了一掌,整个人被击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庭院中的花坛里。而此时,腾空而起的剑者,又使了个千斤坠,从虚空之中沉身落下,一脚踹中樊华的肩膀。
樊华被踢得倒飞出去,眼看就要砸向受伤的癞骨子,就在掠空的瞬间,樊华咬牙提气,猛地一个旋身,硬生生地转了方向——虽是避过了赖小五,未砸在他身上,却使樊华自个儿撞上了庭院假山。
假石嶙峋,直戳脊背,重击之下的樊华,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赖小五紧握剑柄,用掌中半截残剑撑起身子,斜眼望向樊华:“书呆子,怎样?”
樊华以手背抹去唇角鲜血,沉声道:“无妨。”
银面剑者默然不语,他提起长剑,向两个重伤的青年,一步一步地走来。
赖、樊二人跌跌撞撞地直起身,对望一眼,眼中是相同的决绝。
就在二人凝神提气,各自祭出绝招、打算同那剑者决一死战的时候,忽听“嗖嗖”数声,什么东西落入了院中。紧接着,便是爆裂之声,硝烟四起,烟尘四散。
“呆子,快走!”
一个清甜甜、脆生生的女音,在弥漫的烟尘中响起。下一刻,赖小五只觉胸前衣襟被人猛地扯住了,整个人腾身飞起,掠至屋脊之上。
他低头一看,院中仍是尘土飞扬,烟雾缭绕。他抬眼望向那个拎着自己和樊华冲出重围的人,却见那人身形娇小,轻如飞燕,赫然是一名女子。
她身着夜行衣,黑色覆面遮住了口鼻。皎洁月光映出她弯弯的柳叶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之中,眼波流动,顾盼生姿。眉目之间,依稀有些熟悉。
察觉到赖小五的视线,那女子一边拽着二人于屋脊上疾奔,一边偏头望他,微嗔地抱怨:“还不快跑,发什么呆啊!”
赖小五瞪大仅剩的右眼,那个深藏心底的称呼,脱口而出:“小叫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