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竟没人看守,唐英一身是血躺在里面,黎威士连开几枪崩断锁头,进去扶住她。唐英眸子里却还有神:“黎先生,册子在罗觉蟾身上……”
这时罗觉蟾和钟秋也赶了过来,黎威士急忙道:“罗觉蟾,唐英把册子藏在你身上!”罗觉蟾大奇:“这怎么可能?”他在身上摸索一遍,并无异样,正要再问唐英,忽又想起什么,伸手从内怀掏出一直带在身上的那本《警世钟》。
哪是什么《警世钟》,分明是他曾经拾到过、唐英护送来广州的那本名册。两本书大小薄厚相仿,他竟然一直没有察觉。
“什么时候把书藏在我身上?”罗觉蟾嘀咕一句,“也不怕发现了我不来救你。”他收好册子,正待离开,忽见门口火光一闪,单信执着一根火把走了进来。
“都在这里,很好。这扇门已被反锁,你们谁都别想出去了。”单信笑一笑,火焰跳跃,映在他脸上,颇为阴森。
“十三爷,还是交出那本名册吧,不然我也顾不得六爷的情分了。”
罗觉蟾冷笑:“难不成你顾忌过?”心里却不由大骂艾敏,暗道正是用人的时候,这混蛋跑哪儿去了?
单信却似已看透他心中所想:“十三爷莫非是在想那印度武士?不必想他,我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拦他一段时间,还没有问题。”他冷冷扫一圈房中的几个人,“把册子交出来。”
黎威士抬手便去掏枪,他快,单信却更快,缅刀灵蛇一般抽到黎威士手背上,手枪“当啷”一声飞出老远,黎威士捂住手,鲜血滴滴答答流下来。
单信还刀入鞘:“别在我面前耍花样。”
罗觉蟾见势不好,心念一转,把册子往钟秋手里一塞,低声道:“看完,给我背下来!”钟秋愕然。
罗觉蟾转过头,恶狠狠道:“快点!你以为我能撑多久?”
钟秋还来不及反应,罗觉蟾已经扑过去,和单信扭打在一起。
罗觉蟾母亲原是出身于北京的一个武术世家,家传的八卦连环掌也是江湖一绝,无奈罗觉蟾只好嬉游,文也不成,武也不就,倘若他真有他家长辈的一半功夫,今日里也不至狼狈至此。
单信起初还顾及他的身份,未想此人死缠烂打起来实是恼人之极,什么下流招式都使。数招之后,单信不由恼怒,一拳便向他后心打去。罗觉蟾闪避不及,被打个正着,一口血“哇”地吐出来,偏偏还死拽着单信不放。
这时黎威士已捡起手枪,但枪中只余下一发子弹,那两人扭打得又厉害,开枪太易误伤。他索性丢下手枪加入战团,然而这两人在单信眼里实在是太不够看,他一把把罗觉蟾甩到墙上,抽出缅刀就往黎威士身上砍去。
电光石火之间,有人尖声喊道:“停手,不然我烧了这册子!”
一瞬间罗觉蟾欣慰到几乎要长叹一声:“钟秋这小子,够聪明!”
屋角旁是火把,钟秋一手拿着名册就往火把上凑,眼见名册的边已被燎得发黄。单信只得住手,嘴里道:“那小厮,你先放下……”却趁钟秋不留神,缅刀如风,一刀向钟秋拿着名册的右手劈去。
单信外号“毒蛇芯”,下手最狠,钟秋没想到他会出招,惊慌之下把名册一丢,虽躲过大半刀锋,却仍有余劲扫中,尾指与无名指齐根而断。
火把就在手旁,这一丢恰把名册丢入火中,薄薄一本名册能有几页?被火一引,呼啦啦全着了起来。单信大惊失色,快步上前抢救,刚扑打两下,忽觉后心一凉,却是罗觉蟾拾起地上的手枪,射出了最后一颗子弹。
单信不敢置信地转过身,罗觉蟾被他打得不轻,人趴在地上还站不起来,手里死死扣着扳机,却避开了他的目光。
“十三爷,革命有什么好,你身上……可还流着一半满人的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