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顿下来有功夫检查温妙妙的伤口，温青青才知道糟糕了。 那一撞给妙妙撞出了毛病，把小姑娘撞出了个病娇弱。 这几年温青青可着劲儿地给温妙妙进补，也没把妙妙的病弱给补回来。 “过几天天冷了，咱们在屋子里升起了火龙，妙妙，你就在屋里跳绳扎马步，院子里冷，可别再冻着了。” 温妙妙点点头：“姐，咱们明儿个是不是要去镇上买点煤好过冬？” 坡子镇是个很大的镇，下辖八庄十四村，每逢五、十，镇上就有一次大集市，八庄十四村的人都会来买卖东西。 坡子镇又处在南北交通要塞上，南来北往的客商都会经过这里，一来二去的，这小镇子的繁华一点儿都不比县城里差。 三年前，镇子上开了一家济慈堂，坐诊的女大夫治疗妇人家的毛病很有些手段，名气渐渐地传了开去，甚至还有州府的人慕名前来求医。 小镇子上的客栈、酒楼和药材等生意也因为这一家药堂而出名了。 但济慈堂有几个很奇怪的规矩，一是只治妇人毛病，二是只在坡子镇集市这一日开一天，也正是因为这个规矩，到了坡子镇集市这一日，半夜里就有人来排队了。 这药堂的温大夫也不贪财，富人自然是会多要些钱，穷人没钱也没关系，拿了家里的鸡蛋米面来抵银子也行。 实在是没钱，那就不用给，等病好了，家里没事，来给济慈堂做做打扫就行了。 济慈堂也不是专门做药材生意的，有时候薛大夫忙着呢，就开了药方子，让病人去别的药堂抓药去。 病人省了等待的时间，别的药堂也不至于饿死，大家就皆大欢喜。 更欢喜的便是那些妇人们了。 自从有了这济慈堂，大家有些羞于启齿的小毛病都不用再藏着掖着了，一股脑地跑来找温大夫看。 温大夫虽然看诊的时候脸上蒙着面纱，但大家都很喜欢和善的温大夫，即使心中好奇，也从来不嘴巴贱地问温大夫为啥蒙面纱。 这一日济慈堂才开门，门前的长队已经望不到头了，排队的人也没啥怨言，反正温大夫会给牌子，大家也都不急，今儿个排不上，那就拿着号码牌等下个集市。 有那么一两个外地来的要插队，队伍里就起了纷争，但又很快平息了下去。 “都让开！温大夫，救命啊！” “温大夫快瞧瞧我儿媳妇吧！” 一群吵吵嚷嚷的人打破了济慈堂门前的宁静。 众人都纷纷让路。 只见两个大汉抬着一块门板，门板上躺着一个腹部高高隆起的小妇人，后头跟着一串婆子媳妇子的，看样子都是这小妇人的家人。 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有人指点着这家人，叫他们去别处寻医。 “找个好点的稳婆吧，这家的温大夫虽然会看妇人毛病，可从来没听说温大夫会给人生产的。” “是啊是啊，去前面街上的惠民堂去，问问那里的老大夫能不能治。” 那哭喊着的中年妇人摇摇头：“我们就是从惠民堂来的，坐诊的大夫说我儿媳妇这是难产，稳婆也不肯做这个营生了，我实在是没法子了，才来找温大夫救命的！” 有人认出了这中年妇人就是镇子东头开南北铺子的李氏，往门板上一瞧，那疼得已经没多少气的小妇人正是李氏去年才过门的儿媳妇。 “温大夫救命啊！” 李氏“噗通”跪在了济慈堂门口：“我家老爷领着我儿子出门办货去了，只留我们娘儿俩在家守门，要是我儿媳妇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跟我儿子交代啊！” 戴着面纱的温青青几步绕过了书案，俯下身查看门板上的小妇人。 这是难产了啊。 她隐隐有些兴奋，穿越之前的温青青出身医学世家，她自己是年轻有为的外科大夫，母亲是远近闻名的妇产科大夫，而祖父则是受人敬仰的中医圣手。 虽然温青青是外科大夫，但实习的时候她也曾经跟着做过几台剖腹产手术，虽然现在条件有限，但这一台手术也难不倒她。 温青青当机立断，救人要紧！ “把病人抬到后院去！” 温青青指挥着几个大汉，将小妇人给抬到后院的一间空房里，这是温青青专门设置的手术室，但一次都没用上。 做这一台手术光靠她一个人也不行，温青青就叫住了李氏：“麻烦李夫人去后街的煤炭吴找一个叫温妙妙的丫头，让她赶紧过来。” 李氏现在浑身无力，都走不动路了，便有人自告奋勇去找妙妙。 更多的人留下来看热闹，虽然大家伙心中对李氏插队不太舒服，但人家这是生孩子哪。 谁家生孩子能等得及的。 温妙妙很快被叫回来，才一进手术室，还没喘上气，温青青就丢给她一件特制的白大褂：“快穿上，给我打下手。” 这些年温妙妙也跟着姐姐学了医术，她志不在此，却到底耳濡目染，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姐，咱们这是改行做接生婆了么？” 温青青瞪她一眼：“我这是要做剖腹产手术，赶紧的，把那麻药往这妇人脸上捂一捂。” 这年头没有正儿八经的麻药，温青青虽然翻遍医书，也不曾找出麻沸散的配方。 她口中所谓的麻药，其实就是拍花子用的迷药。 这迷药用起来可好使唤了，温妙妙才把帕子捂在那妇人的脸上，那夫人就晕了过去。 等在外头的人听着里头一点声音都没有，都不由得心焦起来。 李氏的儿媳妇这是死了吗？怎么生孩子一点声响也不喊的？ 唉，妇人生产就是过鬼门关哪，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瞧着那小妇人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救，温大夫到底只是会些妇人的小毛病，这么凶险的妇人生产，她行吗？ 正各自猜疑着，忽然听见屋子里响起了一声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李氏念了一声佛，紧跟着就瘫倒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