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青青心说这老太太还挺有自知之明。 “大娘说的是，既然大娘家里还有活儿，那就赶紧回去呗，在这儿倒是耽搁住了。” 王老婆子没接话。 她那几个媳妇都厉害起来了，她在家里的日子不如从前舒服，这几日是因为被媳妇气得，又不想给媳妇低头，就躲到闺女家里了。 哪想得到来了之后，闺女也不给她好脸色看，还叫她帮忙干活儿。 但这样也比在家里舒服一些，等闺女生了孩子还有酒席吃，闺女月子里吃的也不差，她还能跟着蹭点。 王老婆子早就打算好了，她得在闺女家里住着，住到年底了再回去。 “大娘不用担心，张大嫂估摸着会在这里待几天，照顾夏嫂子，夏大娘对夏嫂子也挺好的，大娘你家里有活儿就赶紧家去吧。” 温青青说着就要穿鞋子下炕：“大娘也不用担心没人来接，今儿个赶大集，来往的牛车可多了，两个铜板就能把大娘给捎回去，这钱我出了，我这就去找牛车去。” “哎！哎！闺女哎！”王老婆子一把拉住了温青青，“你可别花那个冤枉钱，现在挣点钱也不容易，我要回去的话，女婿会送我回去的。” 温青青眨巴着双眼：“大娘不回去了？” 王老婆子讪讪地笑道：“闺女生孩子呢，我回去不大像话。” 她急于把话题给岔开，不等温青青答话，就又赶紧问道：“青青呀，你那个生孩子的方子是真的假的？” “真的！”温青青拍着胸脯保证。 见王老婆子不相信，她就开始胡诌起来：“我娘家几个嫂子也都是好几年不生养，吃了我家祖传的方子，三年抱俩！” 王老婆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那是个什么方儿？你能不能告诉我？” 温青青摇摇头：“我家这个方子不能外传，再说大娘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要这个生孩子的方子干嘛呀？难道大娘你还想再生一个？” 王老婆子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你这丫头咋说话的？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生啥？” “那这方子我不能给。” 王老婆子眼珠子一转，拉着温青青的手道：“不是我要，我给我娘家侄子求的，他那媳妇也是好几年没生孩子了。” “大娘真的是要给你那娘家侄子求方子？咱可事先说好了哈，我这方子不外传，大娘若是给娘家侄子求的，也就罢了，但若是干别的，出了什么事儿，可别来找我。” 王老婆子猛点头，表情很真挚，实际上眼底的笑意都快藏不住了。 这要是把方子拿到手，她转手卖出去，那得赚多少银子啊！ 温青青点点头：“行，那大娘去借纸笔来，我这就把方子写给大娘。” 王老婆子美得不行，几乎是跳下炕，小跑着出去借纸笔了。 纸笔很快就借回来了，温青青拿起笔，饱饱地蘸了墨汁，唰唰唰在纸上写了方子。 王老婆子也看不懂，接过来抖了抖纸张，等墨水干了，又笑眯眯地跟温青青道：“哎呀，我忽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青青要不你去帮我找个牛车，把我捎到镇子上去吧。” 温青青拦住了王老婆子，又写了一张纸，叫王老婆子在上头按个手印。 王老婆子不认字，有点不敢按：“闺女你这是写的啥？” “也没啥，我这上头写了，大娘你跟我求方子是为了给娘家侄子生孩子用，若是做别的出了事儿不能赖在我头上，大娘你要是不相信，咱们现在就去找这个村的村长，让他做个见证。” 王老婆子一个劲儿地推脱：“不用不用，我信你。” 温青青却还是坚持着去找了村长。 夏家隔壁的邻居是夏家屯的村长家，今日村长正好在家，王老婆子刚才的纸笔就是跟村长借的。 村长拿过温青青写的那页纸看了看，又一字一句地读给王老婆子听，王老婆子听着和刚才温青青说的一样，便放下了心，却不肯按手印。 温青青立马拉下脸：“大娘你要不肯按手印，那我不能给你方子，这看病抓药都是因人而异，万一大娘拿着去干别的，出了事儿大娘就全推在我身上，我多倒霉啊。” 王老婆子急得直拍大腿：“青青啊，我发誓，这事儿我不会坑你的……” “大娘发誓也没用，我不信这个，我就信白纸黑字。” 村长也劝王老婆子：“你要真的不干别的事儿，那就按个手印呗。” 王老婆子没法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按了手印，跟着就阴沉着脸回了夏家，把自己的小包袱收了起来，顺手还拿走了几个鸡蛋一包红糖，就嚷着要温青青给自己找牛车。 里头王氏生产到底是个什么情形，王老婆子竟然一声都不问。 温青青果真给王老婆子找了个牛车，把她打发走了，回到夏家，夏青山也把坡子镇的接生姥姥白姥姥请来了。 这次来的接生姥姥是白姥姥的儿媳妇，大家都叫她小白姥姥。 她看着很年轻，约莫二十出头，进门还以为温青青是夏家人，忙着给温青青和夏大娘赔不是，说自己婆婆正好去给顾家二太太接生去了，这才换了她来。 夏大娘为人很和气，她惦记着自己的儿媳妇，忙笑着叫小白姥姥去里屋：“姥姥瞧瞧，我这屋里热水老酒棉布剪刀都准备好了，还有啥没有的？” 小白姥姥笑道：“大娘准备得很齐全，不用再准备别的了，我去瞧瞧产妇。” 温青青冷眼瞧着，这个接生姥姥虽然年轻，但很有经验，也很讲卫生。 她进里屋前还特地要了热水和烫好的老酒洗了手，这大概就是消毒的意思了。 温青青也跟着进了里屋，小白姥姥倒是没说啥，她进去一瞧王氏的情况，脸色便有些古怪。 张大嫂心里咯噔一跳，拉着小白姥姥就出了屋子：“姥姥，你说实话，我嫂子这一胎能不能顺顺利利地生下来？” 小白姥姥叹了口气：“产妇这一胎有点大，而且胎位还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