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掌柜哭笑不得地看着一群食客当着他的面儿串通一气，商量着不要泄露新悦酒楼到了一批新鲜韭菜的事儿。 那些人商量完毕之后才看到吴掌柜的表情，一个个都嘿嘿地笑起来。 “掌柜的，咱们不是拦着您做生意，只是这大冬天的谁不想吃口新鲜菜，以后限量供应又未必能抢得上，今儿就碰巧了，您就许咱们一个便宜吧？” “是啊是啊，掌柜的，就许咱们一个吧，不然咱们大家就都在这儿等着不走了，那不是也占着您的地方做不了生意嘛！” 大家纷纷附和着，吴掌柜自然也表了态。 “既然大家都 如此要求，那老朽就破例一次，只是咱们开酒楼的就是开门做生意，哪有藏着好东西不往外卖的道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眼看着吴掌柜做出了允诺，大家这才哄然叫好，随后约定了时间，打算下午来蹲这一场美味。 至于那个有幸吃到免费的韭菜炒鸡蛋的幸运儿，这会儿工夫风卷残云的，已经把一盘子菜都吃完了，就连一根菜叶儿都没留下。 他拍拍肚子，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 真鲜啊，鲜得他已经忍不住还想要第二盘韭菜了，只是这第一盘是免费的，第二盘可就要掏钱了。 他摸摸身上的钱袋子，也不知道今儿带的钱够不够再来一盘。 虽说食客们以为他们一致封口瞒住了所有人，可却瞒不住一直盯着新悦酒楼的几双眼睛。 很快就有人从不同的隐身处走出来，又去向不同的地方了。 城南是县城里的富人区，这边最好地段上的一座最贵的宅子，在不久前被人买了下来。 原本的屋主因为生意失败准备卖了宅子回笼一部分资金，没想到风声才刚放出去，立刻就有人找上门来。 来人对价钱完全不讲，而是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就是让屋主尽快将宅子给腾出来。 这个要求有点儿不近人情，但看在那一大笔钱上，屋主还是很快将家人安置在别的宅子里，用最快的速度把宅子腾空。 几乎就在他搬走的同时，另外一群人直接进驻，将整座宅子从里到外彻底清理了一番，又搬了无数的东西进去。 很快，门口挂出了一副匾额，上书两个大字：江府。 冬日的阳光不烈，颜色偏向更温暖的金色，而不是夏日里的白炽色。 阳光透过窗户斜射进来，这间书房的采光效果极好，白日里即使不点起炭盆，只靠着阳光的温度也是暖洋洋的。 书案后坐着一位俊美的年轻公子，阳光落在他执着书卷的手上，如同上好的羊脂玉泛着一层蒙蒙的光泽。 他只是那样静静坐着，就如同一副写意的水墨画一般，稍稍一动，便如同是画中人鲜活了过来。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到了房门外便唯恐惊了屋中人一般，小声禀告道：“公子，新悦酒楼又进来一批新鲜的韭菜，有三车左右，也是秦老板的贴身婢女亲自押送来的。” “哦？秦月夕还真把韭菜给种出来了，这在冬日里可是稀罕物，这回她又能大赚一笔了。只是这个小小县城还是太小了，远不够她施展。” 屋里的公子闻言微微一笑，他的人也只能探查到秦月夕在家中建造了暖房，却不知在里面种的到底是什么，如今看来这应该种的全是蔬菜。 那批韭菜还只是个开头，后面应该会陆续有更多的新鲜蔬菜送过来。 看来新悦酒楼是真要在年关之前再度红火起来了。 “公子，顾家那边的安保做得滴水不漏，咱们的人完全渗透不进去，就算是想从村民们嘴里打探什么消息，那些知情的人嘴也撬不开，能收买的也根本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情报。” 来人继续禀告着。 “如果是在以前，你们连接近那个地方都不可能，更遑论还想渗入，如今能接近，你们已经很值得自豪了。” 那公子放下手中的书卷，站起身走到阳光下，正是一起都在关注着秦月夕的江公子。 他之前虽然因为秦月夕提供的粮食的问题，暂时对顾家保持了观望的状态，但却没有彻底打消想要跟秦月夕合作的念头。 在他看来秦月夕是个浑身都充满着秘密的人，她像是随身带着个聚宝盆一般，随时都会拿出能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 极其美味的蔬菜，饱腹感极强的粮食，冬天里的新鲜反季菜…… 不知道她下一步还会给人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毫不犹豫地买下了县城里最好的一套宅子，甚至在年关临近的时候都没有动身回江南老家，就是为了要看看她到底还能做到什么程度。 而她，也真的没有让他失望。 所以这些源源不断的好东西，才是她在有人试图封锁她所有做生意的出路时，还能出手拿下新悦酒楼的倚仗？ 江公子觉得，应该还远不止如此。 门外的人在静静地等候着自家公子新的指示，并没有出声打扰，半晌之后才听到屋里又传出声音来。 “你先下去吧，福顺酒楼那边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刻来报。记得盯紧了，证据搜集好，不要有什么遗漏。” “是，公子。” 那人应声之后就快速离开了，而江公子则转身回到书案后坐下，铺开纸笔，开始写起家书来。 “父亲亲启：儿行至北方一无名小城，偶遇一件妙事，啧啧称奇、盘桓至今。其事愈发有趣，一言难以蔽之，日后儿归家再与父亲详叙。” “如今年关将近，儿恐难及时回转，望父亲周知海涵，不孝子顿首、遥祝。” 短短一封家书，看似说了什么，实际上却真是什么都没说。 江公子慢条斯理地将信纸上的墨水晾干，这才仔细折了塞进信封里，又在信封口处封上火漆。 “我就不信，那老头子看了，能坐得住。” 冬日的午后阳光愈发温暖，连日来的寒风似乎也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