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记得起初提亲的时候，他如何在岳父岳母面前豪言阔谈。

他说会爱护秋花一辈子，绝不动手打媳妇，无论以后生男生女，都不埋怨媳妇，把孩子好好养大。

他那时候觉得能娶村花回家，是倍儿大的脸面，也肯定了他在村中是最有本事的男丁。

所以当时，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杨秋花的娘家人也对他很满意，丈母娘是说媒的，就喜欢他这样的好口才。

从回忆中抽出思绪，董有森红了眼眶，布满血丝：“我不打你。”

杨秋花露出得逞的微笑，那一抹笑容刺痛了董有森的心，这样的杨秋花他看不懂。

董有林也蹲下身子帮忙捡东西，让媳妇拿回去放好后，他站在院子里喊：“不就是银子吗？我把我家的1两银子分给你，行不行？二弟妹啊妞妞还小，经不起吓唬。”

“你有气冲我们大人撒，千万不要拿孩子出气，她什么都不懂，1两银子就当是我这个当大伯给她的买糖钱。”

董有林试图用分钱的法子来息事宁人。

方桂香听见要分钱出去，心里老大不乐意，但她听见妞妞的哭声又于心不忍。

杨秋花听见要分钱给自己，瞪了一眼董有森，把他从自己身前推开。

“现在拿来吧。”她走到门边，抱着手臂，高傲地上扬下颚，“要给现在给，别光说不给。”

“行，我给你。”董有林从身上摸出一两银子，还带着体温，扔过去。

杨秋花一把接住银子，直接往袖子里面揣。

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把房门砸关上，董有林就这样被隔绝在了屋外。

董有森看着杨秋花的摸样，觉得有点陌生，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还是自己从未了解过媳妇？

杨秋花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语气平平：“你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打水给妞妞擦脸？”

有银子在手，她的火气也灭了个七七八八，她看董有森傻呆呆地站着，便自己接过孩子，把她抱在床上。自己去打水，拿肥皂给妞妞擦脸。

杨秋花跟个没事的人一样，好像方才的怒气被一阵风吹散了。

董有森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就算机灵如他，也不敢相信，他媳妇翻脸比翻书还快。

董有森默不作声地退出屋子，看见站在院子里的大哥，两兄弟默契地勾肩搭背，一起走出农家小院去透口气。

要不是他们手足情深，刚才杨秋花的举动是极为危险的，很可能一句话就点燃了两家人的骂战，到时候家不像家，倒像是仇人了。

“二弟，你别往心里去，反正钱你们拿着，我家现在不着急用钱。”

董有林先出口安慰，他怕弟弟心里介怀。

“嗯！”

董有森闷闷地点头应声，他当弟弟的，从小被照顾惯了，和自己家人没有那么多客气。

“大哥，我们闹这么厉害，咱娘为什么不闻不问？连房门都没有打开？”

董有林摇头：“我也不清楚娘的想法，她或许是怕出来劝，让你左右为难吧？”

董有森似是而非地点头，算是把这点疑惑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