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日，李英兰领着全家进城。

马车驶过街道，冷不丁受稚童扔的一枚鞭炮惊吓。

马匹嘶鸣一声，高抬双蹄，董家两兄弟老练地驾驭，才不至于失控。

车厢里的所有人在猝不及防的颠簸后，个个神色惶惶。

李英兰撩开窗帷扫了一眼，稚童年幼，身旁没有大人，她挪开视线，看周围全是孩子在玩炮仗：“下车步行。”

蹲下身询问孩子家人在何处，领着他找过去，说事情的时候，话里没有埋怨的意思，只叫看顾好孩子。这家人没装傻，老实地道歉赔罪。

来到出售烟花的铺子，李英兰给孩子们买一些，借机嘱咐他们不可像刚才的小孩一样。

众娃娃刚才吃亏，把话牢牢记在心里。

李英兰带着他们回家，走进紫云胡同，犬吠鸡鸣不绝于耳。

董有果和李长生初访，对府城的家新奇得很，一间房一间房的参观，最后拿起桌上的飞帖翻看。

董有果的识字水平仅限于记账，戳戳李长生：“念念，上面写的啥？”

“文修齐敬上祝李婶福寿无边，共享新年。”

“陈端茂敬上祝李婶历添新岁，春满田园。”

后续跟上街坊邻里的飞帖，拢共有十来封。

“……”

李长生不费吹灰之力念完：“全是吉祥话。”

李英兰想着在府城不便进出空间，就在家里一股脑抬出好些应季食物，成筐成筐的运上马车。

她这会儿正忙着规制齐整，听见李长生读完，她笑道：“我腾不开空，你们帮我回帖。”

帮着将柚子、山楂、金桔、坚果等往堂屋抬，方桂香在旁边凑趣：“娘，我买了好些红纸，已经裁剪好尺寸，咱家谁来写春联？”

李英兰笑问道：“咱家谁的字最好？”

董花生自信举手，李英兰眼波在文鹤李长生身上打转：“你们怎么不举手？”

李长生会写，却没有认真练习过，符文鹤的字一定在董花生之上，但他早慧不愿抢风头。

李英兰勾唇：“你们三个都写！写得好晚上可以拿压岁钱！”

“哇！！！”哪个小孩不知压岁钱为何物？三个男娃缠住方桂香取红纸。

董有果见状，双手一环，插在小蛮腰上，焦急跺脚撇嘴角：“娘！你明知道我不会写字！我就没有压岁钱吗？”

李英兰视线一转，落在方氏手上，一沓红纸别说写春联、福字，连剪窗花也够。

朝有果招招手：“你来帮忙叠红包，折元宝，今晚也有压岁钱。”

这下董有果心满意足了，一帮孩子坐在左厢房玩，热闹的嬉笑声只差把屋顶掀开。

“李婶开门，我是文修齐！”

“嘶~”李英兰一开门就看见文秀才手里抱着自己的墨宝。

“婶，我来给您送春联，图个喜气。”

“哟，文相公亲自上门送春联，快，进屋喝茶！”李英兰顺势展开春联欣赏。

余光瞟见朝这边来的陈端茂，哼笑一声。

“托你的福，我这就在门口贴上。”

陈端茂刚跨出自家门槛的脚步一滞，李婶家有春联了，断不会再收他的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