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门窗紧闭,黑洞洞一片,只有不密的缝隙里面透出微弱白光。
耳边响起方桂香的说话声:“入考场得缴五两银子,请老先生写科考保荐信,少说也是10两。”
“现在正是缺钱用的时候,哎,咱们家真是挣多少花多少,根本存不住钱!”
董有果安慰:“嫂子,钱的事您不用别担心,先从饭馆的账目挪,回头我自己去给娘解释。”
方桂香忧心:“我知道饭馆盈利肯定有钱,可不得等到月底盘账清算以后才能用吗?”
“你现在挪,婆婆若是责怪,我过意不去。”
董有果俏皮地眨眨眼:“我是女儿,小花生是侄儿,该用钱就用呗,反正花在自家人身上,守这么多规矩干嘛?”
“钱我就锁在铺子的火房里,等明天我亲自取,这样我娘要怪就怪我,我替嫂子撑着。”
杨秋花闻言,促狭地眯起眸子,原来店铺的钱不是藏在家里啊!
呵呵,这些年董家从她手指缝里过的钱,只有每个月按时发的各房生活费,虽然提高了不少,却不如她缝补挣得多,终于叫她知道钱的去向了。
杨秋花的心里蒙上一层雾霭,脑海里浮现了一个胆大包天的想法。
……
深春晓风拂过花枝,红杏被裹挟着在半空中起舞,无依无靠最后飘飘荡荡落进暗渠。
董家宅院,鱼池里面除了莲叶,还有一池浸水的花瓣,它们再也漂不起来,残破败落地等着金鲤鱼来嚼。
屋子里弥散着佛手瓜酸甜沁人的香气,这是李英兰近来的爱物,把它们成设在堂屋,比用熏香更让人舒心。
听董有森讲述完杨秋花说的一堆疯话,她陷入沉思,这个杨氏竟然不怕休妻,敢直接翻脸了?
这三年里她伏低做小,自己倒不会真以为她一副傲骨被折断,但事情的逆转未免太微妙了。
“娘,您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李英兰眯了眯眸子,深深看他一眼:“你跟我说实话,现在你还想再和她过日子吗?”
“我们之间的夫妻之情早已消磨得差不多了,每次无论为了什么吵架,先低头服软的人是我。”
董有森说着,声线有些发抖。
李英兰缄默一会儿:“不能叫她占了咱们的便宜!想分开只有休妻一条路可走!”
她断然不会叫自己儿子吃哑巴亏,莫名其妙和离,杨秋花会如何在旁人面前编排瞎话?让她儿子以后受长舌妇在背后非议?
“城门要关了,明日我亲自去府城找她!”
李英兰拍了板,董有森也下决心,他自是回屋去给佳音婉转地点一点。
天刚擦亮,鸡鸣三声,母子两人驾车进城。
先回到紫云胡同,大门紧闭无人在家。
未下车,他们转道又去东街,打算问一问方桂香杨氏的去向。
李英兰才踏进饭馆,就听见董有果的哭泣声:“饭馆里面的钱全不见了,我该怎么办?”
母子两人对视一眼,脚步匆匆往里走,撩开珠帘,再过一道门,进了火房看见董有果蹲在地上,抱着一只空匣子,哭得梨花带雨。
方桂香手足无措站在旁边,她不知道钱怎么会不翼而飞,饭馆第一次发生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