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家听夫人和儿子说起过船只上发生的事情。

现看赵远的舅哥健谈，他多次想搭话，却发现儿子桑种柳话很多。

平常儿子跟他们都没这么爱闲话过，身为桑种柳的亲爹，好像是第一次认识他儿子。

桑大人的注意力又从蔬菜，转移到了观察儿子，直到小厮端来一盆鲜美的肉丸平菇汤，他喝了一碗，又想喝第二碗。

桑种柳看见平菇很高兴，悄悄告诉爹。

“我们在船只上吃的平菇就是它了！是不是很香？”

“香，特别香。”

“这平菇真的不需要土就能栽培吗？”

“嘿，跟您说了多少次，您就是不相信，今天正好董家人在，我说了你不信，让正主给你说。”

话题引到种平菇上，桑大人终于插上话了。

董有森和桑大人聊起来，那叫一个热亲，赵远都插不上话了。

自从他习武当府兵，再到远离家乡参军打仗，有多少年没有握锄头了？

赵远负责帮忙倒酒，这样的举动落在文官的眼里，则是另外一番意思。

呵，我就知道。

——这几乎是所有到场文官的心声。

而武官这边则是人人愤慨：一个刀剑都举不起来、弓箭都拉不开的文官，有什么资格让总兵倒酒？

文官和武官们私下眼神交锋八百回合。

才聊了几杯酒的功夫，桑大人忍不住和董有森称兄道弟了。

他好久没有聊得如此畅快，从董有森的口中，他了解到了临安周边的农业发展。

其中最吸引他的莫过于种植甘蔗，采集以后用于红糖、白砂糖制作的整个农业体系。

甘蔗适宜在阳光充沛，少雨水的环境生长，也就说青泥浦很适合种植甘蔗。

桑大人立刻提出想要秧苗。

这对董有森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行，我明日禀告了娘，再修书一封回临安，一定让我大哥托人把秧苗带过来。”

桑大人闻言，哈哈一笑，拉着董有森小酌。

赵远他爹一向是走南闯北的，对农桑之事也不甚熟悉，在席上不怎么搭话，就扮演安静吃吃吃的角色，过来给他敬酒的人也只是武官。

赵远这桌吃的时间格外长，连宋知县都落筷子了，桑大人还在一杯接一杯的饮。

等桑夫人拿着李英兰写好的种菌子方法出来，她和儿子一人一边扶着醉鬼回家。

宋夫人和宋知县聚首，回家的路上就在交流今天外院和内院的经历。

宋知县喝得微醺，眯着眼睛听媳妇说话，末了他才搭腔。

“夫人的意思是，赵总兵的俸禄，先自己贴钱按足数给？我们拉拢为宜？”

“是呀，老爷您想想，以后赵府和董秀才家联袂，在朝堂一文一武，咱现在不去示好，等人家真的瓜熟蒂落，再去就完了！”

宋知县想了想：“行吧，就按夫人说的。”

“今日桑家是大大的出风头了！”

宋知县意有所指，宋夫人心领神会，把桑夫人与董老太太的关系梳理了一遍，知县大人才彻底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