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着没说话。

御史大夫又道：“陛下近日为了涝灾之事，也有许多天没回府了吧？此后还会更加忙乱，不若将娘娘和孩子们接进宫来，也好照料？”

宣王府的制式一直未动，甚至宣布继立皇位之后，他也还没来得及想将盛卿尘他们接进来。

上官爵沉吟半晌，道：“老师，若我执意治盛怀瑾的罪，盛卿尘会不会怪我？”

他没用尊称，只是与自己的老师说平常话。

御史大夫安他的心：“王妃是个深明大义的，不会怪罪陛下。”

上官爵不语，望向远处。

当初觉得，一步步踏出来，走上皇位就好了，就没人能制衡他了。

可如今皇位在手，他却有许多东西越来越看不清。

他没忘记盛卿尘从盛府回来那日的失魂落魄，和当时欲言又止的神情。

她当真.……不会怪罪么？

上官爵回了趟王府。

自从宣告继位以来，他确实有一阵子没有回来了，忙是一回事，心里乱，也是一回事。

西北一案刑部重新审理，但不会有什么偏差。

先帝已死，有罪也只是改写史书。

而活着的盛怀瑾最终却是要接受刑罚律例的审判。

既然交出去，轻重皆由刑部判刑为准。

这件事，上官爵从头到尾没有问过盛卿尘的意见。

他分明知道盛卿尘有话憋在心底，却故作不知，不愿意去问。

因为……他怕盛卿尘求他。

求他留盛怀瑾一命，留盛家一条后路。

他做不到。

踏入幽紫苑，只有值夜的嬷嬷在厅外打盹儿，见了他，大惊失色。

“王、陛、陛下。”

她惊恐地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宣王如今已经不是王爷，可这确实还是宣王府。

“免礼，退下吧。”

上官爵去了团团圆圆屋里，两个小家伙睡得正香，互相搭着小肚子，像两个小包子。

上官爵俯身下去，身上湿气重他离得远，轻轻碰了碰儿子女儿的小脸。

谁知道惊扰了圆圆。

小丫头长睫毛动了动，睡眼朦胧地望见了爹爹，还以为看错了，抬手揉了揉眼：“爹爹？”

上官爵拍她：“嗯，圆圆睡吧。”

圆圆张手要抱，她许久没见爹爹了，想的紧。

上官爵不抱她：“爹爹淋了雨，明日再抱圆圆。”

听见明日还能见着他，圆圆也不闹了，本就还困着，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上官爵退出来，去了盛卿尘屋里。

盛卿尘比儿子女儿睡得还沉，眼下有片青色，似乎还瘦了些，下巴尖尖的。

上官爵抬手去抚她的脸，盛卿尘觉得痒，啪一下打掉了。

上官爵眼神一顿，发觉她手上有许多斑驳的伤痕。

五指上都有破皮和压伤。

他周身气场倏地一冷，转身出去将值夜打盹的卫行雨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