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你吗?”盛卿尘喃喃地问出口。
她不知道,对面上官爵的思绪此时比她想的还要复杂许多。
他原本就算笃定‘康文宫那位’就是盛卿尘,也总是心下惴惴不安,想着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对方或许不是她。
所以他才更加迫切地想要来看上一面。
可是来到康文宫,见着个胡搅蛮缠的宫女,他觉得要见到‘主子’的概率应当不大。
那翠杏分明是个软硬不吃的,趾高气扬也是为了拿威风。
万财的身份多有不便,上官爵也不便多说什么,若是她执意计较,他也只能为了拖延时间,多纠缠一会。
方才他刻意将话题引到‘让主子来明示’,也是为了提醒翠杏,她还够不上做主。
但上官爵更是一个自小在宫里长大的,见多了奴才们的狐假虎威,知道这样的事不会捅到主子面前去。
他也只是试试而已。
可当听到盛卿尘的声音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一路走来的以身犯险,都是值得的。
那就是他的盛卿尘。
他光听声音就能辨别出来的,独一无二的存在。
可是,她为何问自己.……认识她吗?
“大胆!”翠杏一心慌乱,只求盛卿尘没有听见自己方才说的话,慌张地转移话题:“见到姑娘还不下跪行礼!”
小柳哭着挪动膝盖换了个方向,又慌忙将地上的衣裳拾起来叠放好,对着盛卿尘磕头:“姑娘恕罪,姑娘恕罪!”
“姑娘。”翠杏急步走过来,还将‘万财’撞向一旁,道:“这两个浣衣局过来的奴才胆大包天,将姑娘的衣裳掉地上弄脏了,我着他们拿去重洗,别脏了姑娘的眼睛,还是先回屋去吧?”
这么一搅和,盛卿尘才堪堪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她对这翠杏是非颠倒的能力也是咋舌:“你说什么?”
好歹是一起共事的下人,翠珠忍不住冲翠杏使眼色,表明方才她们都听见了。
姑娘心善,若是翠杏此时认个错,这事恐怕也就过了。
若她这么执迷不悟——
正想着,翠杏却半点不慌,显然也是不拿翠珠的提示当回事:“方才他们送衣裳过来,没洗干净便罢了,还说这衣服本就洗不干净。”
“没有!”小柳吓破了胆,眼泪糊了一脸:“姑娘明鉴,衣裳实在是,实在是沾了血、”
“闭嘴!”翠杏狠狠瞪了一眼过去:“在主子面前说不吉利的话,你是不要命了!”
小柳委委屈屈地不敢再说话。
翠珠今日算是见识了翠杏的本事,就看姑娘要怎么收这个场子了。
而一直站在一旁的浣衣局太监,居然丝毫没有下跪的意思,也不似小柳那般哭叫,也不慌乱,只是看着盛卿尘,不知道在想什么。
盛卿尘还未说话,翠杏见了‘万财’这副模样,抓住了把柄似的,继续道:“姑娘你看,这人半点礼仪都没有,见着您也不下跪,依奴婢看,不重罚一下,给他们长长规矩,他们就记不住教训。”
盛卿尘触上‘万财’的目光,那股奇异的感觉又涌上来了。
这人看她的眼神,叫她觉得自己与他已经相识了许久。
可他没有回答自己方才的那个问题。
他没有说是否认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