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门窗外的天不再昏暗无光,烛台上落下一滴蜡,已经快要烧到了头。
天要亮了。
姜安常还未来得及答话,门外韩承匆匆敲门,甚至没有等门内的人应,他已经推门而入。
“大人”,韩承眉宇皱的紧:“此事惊动了陛下,如今正往前朝来。”
姜安常一下站起来。
这闹了一晚上,大多是前朝的动静,怎么会把方楚辞惊动了?
他惊惧之下,下意识地去看上官爵。
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就觉得对面气定神闲的人会比他有主意。
上官爵虽然是当事人,但是在三人之中却是显得最淡定的一个,他甚至还喝完了一杯茶。
“若是陛下下令搜前朝,那我这也是躲不住的。”
宫内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有记录在册,来路,家庭,年岁,都记录的清楚,若是方楚辞下令严查,那么姜安常作为表率,首先便要配合。
怎么将一个大活人藏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被搜出来?
自从宋塔的事件发生后,姜安常就总对方楚辞有种别样的恐惧。
他总觉得,若是再有什么事招惹到方楚辞的面前去,再有什么人落在他手里,下场一定不会比宋塔好到哪去。
脆婉死不瞑目的场景在自己面前反复循环,几乎成了阴影。
上官爵静默了半晌,而后问:“人到哪了?”
浣衣局他不需要担心,只要四元能顺利将万财找回来,不顺利也不可能——卫行云和魏潇在,他们不会让意外发生。
上官爵指尖在桌面轻敲两下。
方楚辞约莫是起疑了,他本就是个疑心深重的人。
只是昨日有盛卿尘在面前,他顾忌着不好多说而已。
然而只要他仔细想,昨日出现在康文宫的太监,今夜在麒麟殿打伤了人的不明身份,在后宫接触了盛卿尘,来前朝若是冲着宋而去——
上官爵眉心一凛,冲姜安常道:“他会先去查天牢。”
姜安常摇摇头:“牢头是我的人,今夜你们去过的消息不会传出去,否则我今夜也不会来这样快。”
上官爵淡淡一笑:“那就无需过多担心。”
韩承自然是不信:“你这话说的似乎对我们陛下特别了解似的,你知道他不会大力搜索我们这?”
“我不知道。”上官爵依旧是坐着,但他炒韩承清淡地瞥去一眼,就让韩承觉得自己站着都比他要矮,那气场.……绝了。
“那——”
上官爵看了姜安常一眼,而后问:“宋塔那日被喂食大麻,你是否在?”
姜安常不明就里,只点了下头。
“那他暂时不会再朝宋塔下手。”上官爵接着道:“你们了解你们这位陛下,但是不知道有一点,姜大人几乎是他一手带起来的人,他不顾你的阻拦动了宋塔,这已经让你寒了心,除非是你亲自杀了宋塔,不然他如今暂时不会动他。”
“可是这……与你在我们这有什么关系?”
姜安常心念电转,他似乎有些听懂了上官爵要说什么。
——纵使天子,也有怀疑自己的时候。
杀翠婉动了盛卿尘的逆鳞,动宋塔则寒了姜安常的心。
他若是再有大动作,这人无论牵扯着盛卿尘还是姜安常,都得再添一刀。
而且就方楚辞自负的个性,他不会想到上官爵亲自来了东篱。
既然是这样,宋塔没有丢,后宫也查不到异样,那他就不会大张旗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