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辞赶回康文宫的路上,将那小太监抓着逼问了一番。
“姑娘怎么了?朕夜半离开时她分明睡得甚好!”
以防盛卿尘近日睡眠不好,他还叫太医在她每日喝的药里下了些不伤身的安神药。
昨夜他掀开帷幔时,人分明睡得安稳,颊边甚至也有被褥烘热的暖热。
而今即便是散了朝,也不过辰时。
方楚辞平日有叫人留意盛卿尘的作息,他记得通常这个时辰她才刚醒,早膳会有宫人侍候服用。
而今日,太监急匆匆来前朝唤他,是发生了何事?
“陛下。”小太监又头疼又惊恐,一言难尽道:“姑娘她,她今日醒的早,原本若是无事,我们也不敢惊扰,可是——”
方楚辞身旁那太监斥道:“可是什么?!吞吞吐吐是舌头不想要了?”
“不不不不敢,是、是姑娘她醒了后没有惊动人,还是翠珠发觉不对劲,掀开帷幔一看,这才被吓唬住了。”
估计也是第一次出来当个传话,又是直接面对方楚辞,小太监满心只有害怕,说话舆论伦次的。
落在旁人耳中简直能活活急死人,方楚辞顿时怒气横生,直接攥了对方的领子扯过来,那神情已经是不悦至极:“她究竟怎、么?!”
小太监被他吓得更加说不出话来:“她、姑娘她——”
方楚辞手一松,那小太监就滑在了地上。
而方楚辞显然耐心全无,在跟姜安常对峙的这些时间里,他的情绪本就已经是极坏了,于是朝他身边的太监福全吩咐道:“话说不清楚,掌嘴二十。”
说完再不管已经瘫软在地上的小太监,拔腿离开,那步子中透露了几分急切。
福全朝地上的小太监看了一眼,眼里全无同情,招手让人带下去行刑了。
方楚辞回到康文宫时,外边倒是看不出什么,只是院子里宫人跪了一地。
方楚辞直接去了主殿,进去后,映入眼帘的是翠珠面朝床榻跪直的身影。
她在说话,话里带了一丝苦口婆心:“姑娘,咱们就先起身洗漱好不好,这怀着身子呢,一直哭怎么行?”
哭?
方楚辞快步过去,抬手掀开床幔,果不其然,一张满脸泪痕的小脸映入眼帘。
方楚辞有一瞬间的怔忪。
……
他没见盛卿尘哭过。
他的印象中,盛卿尘不是个爱笑的人,哭……就更不喜欢了。
她遇见真开心的事情会笑,那笑容即便是在三九隆冬,也能令人觉得如三月春风。
可要是哭呢?
方楚辞自问,他见不得盛卿尘哭。
他也没有想过盛卿尘会哭。
认识以来盛卿尘一直是个给人感觉坚韧的人,她永远有自己要忙的事,没有时间矫情也没有时间想东想西。
就连翠婉死的时候,方楚辞也只看见了她啐出的那口血。
见方楚辞来了,翠珠赶忙侧身让开,万分无措地叫了一句:“陛下.……”
床榻里的盛卿尘是抱膝而坐的。
她脸上的泪痕太显,但是流眼泪并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哭,若只是流眼泪,方楚辞倒也不会如此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