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塔被他拉起来，对这些都很心知肚明，那腿已经是他前两次发病的时候砸的了。

他没接药碗，反而是抬手将姜安常裤腿掀起。

原本以为只是被他砸伤了，可看见才知道伤的有多严重。

小腿骨上一片青紫色，最严重的地方甚至微微凹了进去。

“你疯了！”

宋塔突然就发了很大的脾气，他声音嘶哑，不可思议地把姜安常拽到自己近前：“腿伤了为什么不去治？！”

姜安常微微一愣，他不明白宋塔清醒的第一件事怎么是骂自己。

但是这腿不走路的时候姜安常其实不觉得多疼，但是疼的时候又没有时间顾及它。

于是一条伤腿就这么拖着。

“我……待会去擦些药，你先将药喝了吧，趁热。”

宋塔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似乎更生气了。

他微微冷笑：“喝药有用么？过不了一会我又该发疯了吧？”

他看向角落里那个盛着成北骨灰的瓷瓶，冷笑又变成了失望。

“姜安常，你走吧，别呆在这了。”

“你想自己回去吗？你办不到的，何况我答应过成北，要将你送回大创。”

宋塔抬手撩开车帘，看了一眼外边的漫天星子，他这些日子经常混沌着，很久没有抬头望过天了。

“我不想回朝廷。”宋塔说：“我现在是个废人，对大创毫无用处了，我只是想把成北送回去。”

姜安常大吃一惊，他甚至忘了礼仪，急切地伸手扳过宋塔的肩：“你不想治了吗？！”

不想回朝廷？

当他听不懂意思吗！

就是想将成北送回去，而后自我了断！

姜安常怎么可能看不见他眼底藏着的那点死心。

“不可能！”姜安常眼睛有点红：“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们王妃不是医术高明么？她不会让你死的，只要找到她就好了！”

即便现在上官爵和盛卿尘下落不明，可是只要有个念想，姜安常就不准备放弃。

当日连跟方楚辞决裂他都做了，没道理他要在此刻放弃。

“你继续在我身边待下去，保不准哪天就被我误杀了，你不怕死么姜安常？”

宋塔这句问话其实很让人寒心。

他明明知道姜安常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心就连宋塔也未必比得过。

不然就不会有如今声名显赫的姜丞相。

他若是怕死，早就在过去的官僚相争中死过无数次了。

姜安常显然不想回答这样的问题，他只是没想到宋塔真的想去死。

偏偏他不想让他死。

姜安常端起旁边的药碗，固执地喂到宋塔嘴边：“你先把药喝了，你把药喝了再说。”

宋塔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那药碗在两人的力道推搡中差点洒出来，但是宋塔同样红着眼眶看姜安常。

昏暗的烛火照不亮眼睛。

“你到底为何要这么帮我？将我从方楚辞手中救出已经是仁至义尽，你为什么这么在乎我是生是死？”

姜安常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