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浮华殿。
老皇帝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身边,宋贵妃正一勺一勺地喂他汤药。
“咳咳咳...”
不过才喝了两口,老皇帝便咳嗽了起来。
“皇上,慢着些。”
宋贵妃满脸担忧,转头望了望一边静立着的白辅年,开口冷声下了逐客令。
“白相,皇上身子欠佳,那些琐事,你还是晚些等太子回来,再与他商议吧。
目下圣上自是以龙体为重,孰轻孰重,你焉有不知的道理?”
孰轻孰重?
这天下都快成了他白家的了,龙榻上的老匹夫是生是死,只不过是他一念之间的事罢了。
太子?
白辅年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诮,那个蠢货,比他亲爹更容易拿捏,想再回来,怕是没有机会了。
微微低头,白辅年换了一副为难的表情,对着面色不善的宋贵妃说道:
“贵妃娘娘思虑周全,是老臣唐突了。
然,老臣本意也不愿打扰圣上,只是军机重事,若不能及时裁决,恐会——”
“你且将奏章搬来吧,朕睡一会儿,自会起身阅之,有劳白相了。”
老皇帝嘴唇泛白,眉头微皱,口气却还算客气。
白辅年冷笑,面上却很是恭敬。
再次低了低头,他躬身行礼,“臣遵旨。”
宋贵妃咬唇,冷眼看着白辅年走出去,又搬着奏章走进来,只恨不得将这些折子丢到对方脸上去。
若不是老皇帝紧紧握着她的手,她必定要开口讽刺两句。
待白辅年神清气爽地从浮华殿出去,宋贵妃也顾不得老皇帝的劝阻,一把甩开老皇帝苍老的手,似委屈又似心疼道:
“圣上怎的这般好说话?你还在养身子,如何能操劳?
太子殿下也真是的,这个节骨眼上,去什么泗城啊!
南朝那儿不是有傅云珏盯着,他不顾忌您的身子,也不顾忌大齐的江山了么!”
“放肆!”老皇帝脸一沉,“是不是朕太纵着你了,太子与朝堂之事也是你能妄加议论的?!
是不是我平日太纵着你了,叫你愈发口无遮拦?”
宋贵妃丝毫不惧对方的威严,撇了撇嘴,她反倒是贴近了皇帝些,大声道:
“怎么,圣上要治妾身的罪不成?您不如将我推出去斩首,也免得臣妾见您身子每况愈下,心里难受!”
说着,宋贵妃的眼睛逐渐湿润,可她偏偏倔得很,侧过头去,伸手便将眼泪给擦了。
老皇帝又岂会看不见她的这些小动作?
微微摇了摇头,他伸手轻轻拽了拽女子的衣袖,声音也软了些。
“好了,朕不是有意责怪你,朕岂会不知你的心意?然大齐这江山哪里是那么容易守住的?
等轩儿回来,一切便都好起来了。”
宋贵妃咬唇,“臣妾还不是舍不得您操劳么?”
“朕都知道,朕领情!”
老皇帝好笑地看着面前红着眼的女子,心柔软得不行。
“爱妃,你陪了朕好几日了,快回去歇着吧。你看看你,都瘦了。”
“哪有?您这个样子,臣妾哪里走得开?旁人在,臣妾不放心。”
“你啊...已经在朕身边守了好几日了,天气炎热,且回去沐浴休憩一番。”
宋贵妃眨了眨眼,“皇上,您这是嫌弃臣妾了?”
“这是什么话!”老皇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朕想小睡一会儿,晚点起身,你再来浮华殿,帮朕一道批阅奏章。”
宋贵妃揪着的心松了松,小女儿的娇憨立刻便跑了出来:“圣上总爱捉弄臣妾,臣妾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