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沈茹之大吼一声，在众人措手不及来之际，推开身边的丫鬟，朝着天台的栏杆直直撞了过去。

瘦弱的身影，用尽全身的力气，踉跄着撞上了白玉般的栏杆，“砰”的一下，沈茹之闭着眼睛软软地瘫在了地上。

“母亲——”

“姨娘——”

“主母——”

三人齐刷刷地出口，望着地上软绵绵的身子，全都冲了上去。

只是口中唤着主母的，并非是白辅年手上劫持的那一个，而是一早站在沈茹之身旁，面目丑陋的丫鬟。

白辅年对当前的情形根本来不及反应，是以这声主母究竟是谁喊的，他根本没注意。

只有全程瑟缩着看戏的司寇振齐，瞧出了不对劲。

可他毕竟人微言轻，眼下的局势并不明朗，同从前一样，他一心想着明哲保身，是以依旧保持原样，一声不吭。

司寇颜被人劫持着，对眼前的一切亦是无能为力。

然而旁观者清，她也发现了丫鬟的异常，可同时，她更是发现了司寇振齐与她一样，也察觉到了什么。

但对方像是个缩头乌龟，丝毫没有提醒白辅年的意思，他的惧怕，像是刻在了骨子里，叫司寇颜对此愈发嗤之以鼻。

现场的气氛，因为沈茹之贸然的举动，变得愈发诡异。

适才发出惊呼的三人，此时全都围着面色苍白的沈茹之而去，白修面色凝重地将人抱在怀里，轻声呢喃着“母亲”。

“修儿...”

尽管额上疼得厉害，沈茹之还是强忍着，从嘴角溢出一抹笑容，留给自己最心爱的儿子。

“别哭，别难过，母亲没事...”

白修眼眶泛红，“母亲，母亲，你为何——你让修儿怎么办？”

傅云珏亦是无比心疼，望着面前了无生气的妇人，他说道：

“姨娘，你何苦...我与阿修，总归会想办法救你的，你为什么不能再等等。”

适才白辅年倒计时，傅云珏已经准备出手了，可就在他出手的前一刻，沈茹之竟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抱着必死之心，撞向了一旁的护栏。

鲜血在栏杆上留下那一抹猩红，像是暗示，也让白辅年的布局，走向了衰落。

“不要紧的，你们该替我高兴啊，为何要难过呢？

你们知道的，我这条命，原本就是苟延残喘着，从你记事开始，我便总想着了结了自己...

为了能让你安心长大，我努力逼迫自己不去管府上的纷争，孩子，娘，娘过得好辛苦......”

说着，沈茹之哽咽了一下，险些一口气没能上来，吓得白修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娘——”

“别哭，别哭，我原是解脱，能在你们艰难抉择之际，让自己死也瞑目，这是一件善事，佛祖定然会保佑我，死后上天堂的，是不是？”

沈茹之笑得坦然，“这人间炼狱，我是呆够了，但我唯一的盼头，或许就是修儿你成家立业了，可惜...”

“娘！娘你撑住！你说得对，你还没有看见我成家立业，你还没能含饴弄孙，你撑住，撑住啊！来人啊，宣太医，宣太医！”

“没用的，孩子，没用的...”沈茹之摇头，伸手紧紧抓住白修的胳膊，试图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安抚对方不安的情绪。

“我的身体我知道，含饴弄孙...那大概是我唯一的缺憾了，可是娘很欣慰，很欣慰...”

说着，沈茹之望向被白辅年挟持着的女子，目光深深，当中夹杂的除了不舍与无奈，还有满满的钦佩与谢意。

不管如此，她甚至微微对着对方点了点头，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多谢”。

“修儿，你的幸福，为娘可以想象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