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与姜念卿有关,小少年忙不迭的往东院跑去,跑了没两步,忽然想起什么,旋身道:“娘,你要去哪儿啊?”
妇人咬了咬牙:“娘得连夜赶去祠堂!”
崔沁十分清楚,这府里头的人,没一个能相信的,以她的能力,如果走出去求助,定然会再次被关起来。
而靖王身边的人,她压根不知在哪。
所以为今之计,唯有赶紧叫回姜念卿,及时出面阻止这一切。
从姜家到祠堂,要翻过一整座山。
虽然山不算陡,道也挺平坦,但就徒步来说,路是真心遥远。
尤其在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
崔沁唯恐被卢氏的人发现,也没敢去拿灯笼,火急火燎地就从后门跑了。
借着月光,一路直赶,完全不带歇脚。
可她到底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道人家,半个时辰不到,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不行……卿儿……卿儿……不能停……”
她念叨着,默默给自己打气,继续在黑夜里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行着。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快要到山底。
崔氏松了口气,心中盘算着待会儿的路线,结果一个没留神,脚下一滑,骨碌骨碌滚下坡去,一头撞到树根上,再陷入了昏迷。
等再度醒来时,一睁眼,天空的颜色从墨青色变成了湛蓝色。
目测至少已经寅时。
“完了……完了……”
她恍恍惚惚爬起身,似抹幽魂般往山下晃去。
天际泛起一点青白的时候,祠堂的大门被拍响,咚咚咚地声音,在空寂的山谷里久久回荡着。
姜念卿一边系着袄衫的扣子一边匆匆走出,乍一看到倚坐于堂厅中的人时,竟是没认出来。
妇人一身污泥,满脸凝固的血渍,裸露在外的手腕也有累累伤痕,她勉强睁着浮肿的双眼,看清来者后,回光返照般猛地坐起,急呼道:“卿儿……快回去……卢夫人,大小姐……给王爷喝了鹿血酒……三小姐……快……”
这番话说得断断续续,七零八落,但姜念卿大致一串联,心中顿时有了数。
她一个箭步上前,先是快速搭脉,确定对方只是皮外伤加疲劳过度后,叫来两名祠堂内的老嬷嬷,摸出两锭银子递过去,交代道:“去找个大夫来,照顾好她,若敢怠慢,饶不了你们!”
“是是,夫人请放心!”
崔沁尚有些神智,被搀扶走之前,拉着她的手含泪道:“卿儿,姨娘没用……阻止不了,也不知来不来得及……姨娘没用啊……”
她拍了拍妇人的手,冷静安抚道:“没事的,王爷精明得很,不会轻易中计。”
“她们早就做好准备了……不一样……府里那么多人……只等着你不在……那酒他喝了……喝了啊……”
充满愧疚的絮叨声渐行渐远,姜念卿立于原地,面色微微恍惚。
不过她没给自己过多发愣的时间,很快回过神,对身后的侍卫道:“去备马,送我回姜家。”
语毕,她风风火火的冲回厢房,系了件厚大氅出来。
可牵着马的侍卫却显得十分犹豫且局促:“夫人,要不……属下还是赶马车送您吧?”
与主子的妾室共驭一骑,实在于礼不合啊。
姜念卿沉下脸,叱道:“少废话,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