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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很深了,可阮素卿躺在床上依旧很清醒,脑子里没有半分睡意。
她起身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桌上的冷茶。凉水入口,让她原本混乱的脑子也清醒了些。
纪严说得那些她不是不明白,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到是另一回事,尤其是目睹到刘简父子的情况,她更是无法冷静下来去分析得失。
窗外洒了一地的月光,皎洁的像是一汪清水,夜风拂过草木,晃动的影子好似水中游曳的小鱼,四周很静很静,偶尔能听到小虫子的叫声,这让她原本慌乱的心也慢慢沉寂下来,就像在风平浪静的湖面上漂泊的小船……
阮素卿换了衣服推门走了出去。
这座宅院不算大,但很精致,阮素卿被纪严安排在他书房附近的一间小屋里。从屋里出来没有几步路就有一个小池塘,池塘的那一边,是纪严的书房。
阮素卿在池塘边坐了下来。
六月初还不是荷花盛开的时候,可池中央的几朵莲已经含苞待放,微风拂过,它们轻轻地摇曳着,偶尔会蹭到一边的绿荷,就像是在撒娇的少女……
这样的夜,这样的月,这样风和荷,似乎就应该想些伤感的事……
阮素卿忽然有些想爹娘了。
她想起前世在爹娘身边那些肆意洒脱的日子,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她做了什么,爹娘总是无条件地陪着她,宠着她,哪怕是她偶尔无理取闹地发脾气,父亲也会过来哄着她。
她又想起几个时辰前与纪严的争执。若是换做初识的时候,他不用说话就能吓住她,可今日他说了那些,她却一点儿也不害怕,有的只是失望和愤怒。
仔细想想,他们相识也不过三个月......真正熟悉起来,也才不到半月的日子,她怎么就自以为看懂了他呢?
她以为他面上冷,但心底应该是热的,可当他冷静地跟她分析今日的得失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样冷酷的人,她应该是要远离的,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违背了她一向的原则,可她又明白,站在大局来看,他这么做是对的,她和他吵架闹脾气显得有些无理取闹......
眼前又闪过刘简父子的模样,阮素卿闭了闭眼。
真的无解吗?真的就要这么无情吗?还有他对刘简的怀疑......
想到今日刘简舍命相救的模样,阮素卿再次坚定了自己的看法。刘简的言行绝不似作伪,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要护着自己的决心,还有那两个人对刘简毫不掩饰的杀意。
可事实摆在那里,刘简和仵作老许、徐白辉中毒的事情又都有联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繁杂的线索让阮素卿理不清思路,她不自主的想起纪严平日有条不紊的模样。
他是怎么想的?他那么厉害,也许不久就能全部弄明白了吧......阮素卿抱紧了自己的双膝,垂眸沉思。
人家常说成大事者要不拘小节,大概就是纪严这样的吧......像自己这般的,注定成不了气候。
可怎么办......面对那样的情景,她始终做不到无动于衷。
还有就是......她和纪严说了,她要走......
想到纪严毫无波动的模样,阮素卿觉得心口有些闷闷的。她是生气他的冷漠,可现在也懂得了留在这里是最顾全大局的做法。然而……她话都说出去了,他都叫她“好自为之”了,她还能留下来吗?
夜风渐渐停了下来,草木也不再发出声响,可少女的心再也静不下来了……
她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