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转头就能看到皇上的肩膀，绣着龙纹的黄袍。以前在司浣局的时候，她们这样的末等宫女都觉得龙袍就是神物一样的东西，别说碰，看一眼都怕自己玷污了它。

可现在呢？莫离觉得龙袍一点都不恐怖，也不神圣，就是一件衣服。一如皇上，也不过就是个心思难测的怪老头。

可这个怪老头正在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着莫离，她想了那样许多才意识到自己犯错了，竟然公然站在皇上身边，还盯着他看了半天。

要命！

莫离赶紧往后退了一步，跪下磕头，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皇上突然笑出声，问：“你刚才发什么愣？”

发什么愣？难道告诉皇上自己觉得他是个怪老头？对于一个男人，尤其是九五至尊来讲，老头这个词是顶伤自尊的。

尤其还要在这个词前加个“怪”字。

莫离扯谎回道：“奴婢不过在想着皇贵妃娘娘，她病中还在惦记皇上，还在回忆与皇上的过去，奴婢…奴婢既感动，又难过。”

皇上又笑，说：“那你回去慢慢想吧，朕要上朝去了，你回去再睡一会，朕下了朝直接去皇后那里用早膳，你让御膳房不用备早膳了。”

莫离小心地回说：“那奴婢提前去皇后娘娘那侯着吧。”

皇上摆摆手，说：“不用了，你要是出神再闹这样的笑话，在皇后面前朕可保不住你。”

一语说罢，皇上就带着全福走了，全福路过莫离的身边，还怒着眼睛用手指了指她，如果他能说话，说的一定是“你啊你啊！”

莫离一直跪到皇上的仪仗队瞧不见，才敢起身。这里离合欢宫很近，莫离本想进去看看皇贵妃，可转念一想，却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莫离到的时候皇后刚梳妆好，本来应该去给太后平安，可太后不在宫里，她就多懒了一会，这会才收拾好等着其他嫔妃来请安。

她的到来让皇后吃了一惊，问道：“你这么大清早来做什么？”

莫离跪在她的脚下，说：“回皇后娘娘，娘娘昨天说明儿再找奴婢算账，奴婢今日当值，只有皇上上朝的功夫才能过来，所以就这个时间来了。”

皇后和望舒互相对视了一眼，皇后问：“你说什么？”

莫离回道：“娘娘还没有相信奴婢的话，奴婢愿意日日都来，直到娘娘信奴婢。”

皇后冷笑了一声，不可思议地说：“莫离，本宫这么多年稳坐后宫之位，你应该能想象得到本宫的手段，昨天不过是满汉全席前的开胃菜，你不会以为本宫就这么点本事了吧？”

莫离说：“奴婢不敢，娘娘作为后宫之主保持整个后宫，前朝动荡不一定跟后宫有关，可前朝安稳一定有后宫的一份功劳。这么多年皇上从不操心内宫，可见娘娘治理有方。”

皇后又说：“哟，好巧的一张嘴啊！你既然这么说，今日又自己上门，本宫不让你开开眼，也枉费你一片赤诚之心了。”

望舒又去内室那了那个针袋子，莫离要紧牙关。皇后开口说：“本宫这针，上扎过狐媚惑主的贱人，下扎过不知好歹的奴才，作为女官，你还是头一份。”

莫离不再多说话，既然敢来，就做好承担的准备了。

皇后又说：“昨儿本宫确实手下留情了，今日咱们换个地方，既然你有一张厉害的小嘴，那就这儿吧！”

皇后指了指她的嘴，望舒心领神会。莫离被吓得瞪圆了眼睛，人的舌头至关重要，要是扎到要害，血止不住，是会出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