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里光线昏暗，得益于凌玄羽的眼力原先就好过常人，他能看见自己旁边蹲着个哭得凄凉的人。

“沈纤月？”

他仔细辨认着她的脸，又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会是沈纤月呢，不会是她的，他已经交代了暗卫不要告诉她实情，把她带回皇城的，沈纤月不可能会来这里的。

一定是自己太恍惚，出现了幻觉，以为听见了她的声音。

“凌玄羽，别睡，睁开眼睛看着我。”

沈纤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调养的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要是用强效药，可能会适得其反。

沈纤月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吐出来，凌玄羽下意识将药咽了下去。

但他不想管这个了，因为他真的听见了沈纤月的声音，凌玄羽睁开眼睛看着她。

他动了动唇，却没能发出声音。

但是沈纤月明白他的意思，她的眼里蓄满了泪，她隔着一层水雾看着凌玄羽，难过铺天盖地地涌上来，几乎把她淹没。

“你别闭眼，听见没有，不然我就不救你了。”

好在副将坐的远，没有听见她带着哭腔的声音。

沈纤月难得说出这么孩子气的话，凌玄羽笑了笑，带着些安抚意味，但是他连抬起手摸摸沈纤月的头发都做不到。

“我，好好的呢，死不了……”

嗓音沙哑虚弱，就像吊着最后一口气

沈纤月心如刀扎，不止凌玄羽难受，她也一样痛苦。

凌玄羽全身上下真的没有几处是完好的，而且很多伤口都是重复式的，好了又裂开，再好再次受伤害，越伤越重。

他能撑到现在，已是十分难得。

凌玄羽其实已经没多少意识了，沈纤月从医疗空间拿药他也不清楚。

他说的那句话几乎就是他的极限了，要不是沈纤月刚刚喂他的那颗药，可能现在已经支撑不住了。

他伤的这么重，沈纤月差点不知从何下手

她只能暂时忽略那些较小的伤，其他的光是致命伤都有好几处。

沈纤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有条不紊地给他做处理。

过了很长时间，等到基本处理好，沈纤月累得就像连续做了好几台手术，事实也几乎正是如此。

她看了陷入沉睡的凌玄羽几眼，站了起来。

副将走近询问。

“怎么样了，处理好了没有？”

沈纤月低头看了凌玄羽一眼，又看向副将。

“地牢的环境不适合养伤，如果想要他活着，就得给他换地方。”

副将显然是没有考虑过这个的。

“不可能，他只能待在这里。”

“待在这里，他的伤根本不可能会好，而且还会引发炎症，死的更快，如果你还想他活着，就得给他换个地方。”

因为极度的愤怒和难过，沈纤月体现出来的声音只比以往更冷了一些，并不会惹副将怀疑。

副将有些为难。

百里泰的命令是要留住凌玄羽这条命，可是按照沈纤月的意思，不换地方他就活不了，那凌玄羽要是活不了，到时候遭殃的就是他了。

副将想到这一层，才勉强点头同意。

“留住他这条命，否则你就跟着陪葬！”

不用他说，沈纤月都会拼尽全力

她点头。

副将叫来狱卒。

“你们，把他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