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无望她一眼,“你说的当真是废话,刚才那一幕,你难道没看见?”
“看见了,只是,总觉得你不该是如此急躁之人。”陆云卿是见识过空无的淡漠的,总觉得那扑过去找裴瑜算账的人,不像是空无做得出来的。
空无慢慢一笑,像是看到了极久远的过往,从来讥诮淡漠的眼底居然也露出几分真切的笑意。
“我当初到长公主府时,她不过一个襁褓中的孩子,那时候长公主忙着打仗,忙着弄权,哪里有空理会我,索性将我往府里一丢,我成日里见着最多的,便是那个小小的娃儿。”
空无想起过往,又笑了笑。
姜朝冉从小体弱多病,连带着秉性也弱,性子却出乎意料的乖巧,他那时满心杀意,恨不能奔回南疆杀光南疆人,也不知道嬷嬷是得了南阳长公主的令还是贪懒,总是想法子将姜朝冉塞到他手里。
他就抱着那么个小肉球,小肉球也乖乖巧巧的望着他,不哭不闹不吵,即便是他将她丢在角落半日不理她,她也只是老老实实的抽噎,从小就奠定了她是个面团子的基调。
那样的日子持续了快一年,然后南阳长公主调往东海,本是将他也留在公主府的,恰好那一日便是祖父与父亲的祭日,他心绪不宁,不小心将刚学会走路的姜朝冉推入了河里。
她甚至连哭都没哭一声,就这么掉了进去,望着他眼神里都是纯净,半点杂质也无。
孩子的瞳孔太过剔透,他甚至看到了他在她眼底的狰狞模样,他又惊又惧又慌,第一反应便逃进了长公主的车队。
一去便是数年。
再看到她时,她已长成,可依旧是个面团子,看着着实碍眼。
可再碍眼,那也是公主府的面团子,还容不得别人欺辱她。
空无想着过往,却没多说什么,只懒洋洋扫了眼陆云卿,道,“我与四皇子殿下有要事密谈,你在这里做什么?”
陆云卿皮笑肉不笑,“事无不可对人言,我既受长公主所托,自然得留下来。”
空无啧了声,似乎是在惊诧陆云卿的厚脸皮,又望向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楚宸锡,似笑非笑,“四皇子殿下,您也不赶她出去?”
楚宸锡目光在陆云卿身上落了落,眉心微挑,了然之余居然有几分无可奈何的意味,道,“我倒是想赶,只怕我赶了,她怕是也不会出去吧。”
陆云卿客客气气的一笑,“您二位也可以什么都不说的。”
楚宸锡微微摇头。
空无视线在两人身上落了落,想起什么,又嗤笑了声,“果然……”
他没有说完,却也不知道他在果然个什么东西。
倒是楚宸锡扫了他一眼,道,“空无兄留在这里,是打算寻求合作,让我助你登上南疆土司之位?”
陆云卿眼皮一跳。
她其实也猜出空无的想法了。
空无杀裴瑜,或许是情急之外的选择,可以他的狡猾,自然能随便寻个理由将这件事敷衍过去,何必当着楚宸锡的面自报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