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忽然蹦出的一人，她自然还是要留意一下。

莹儿说：“这小百灵，也是这红香楼的娘子，但平常没有啥名气，大约也是长的不讨喜的缘故，排不上头牌，因此露面的机会少。”

明明却问说：“露面机会少，也不该我没有见过吧，整个伎院的娘子我基本都看了遍看的，怎独独没看过她？”

“太太不知，这小百灵，仿佛和绣球娘子关系不和，本来小百灵身为伎院中的娘子，也算小有姿色，但绣球娘子到底是头牌，曾姨自是偏袒绣球娘子的，就由着绣球娘子随意对待小百灵，小百灵娘子前阵惹到了绣球娘子，绣球娘子便叫她索性去做婢女的活，太太没有见过也是正常的。”

明明挑了下眉：“这样久都没有见过，恰好今天她来给我送茶来了？她即使做婢女的活，应该也不会给我端茶送水吧。”

绣球既然提防着小百灵，而且刻意的打压她，乃至叫她连见着苏明明的机会都没，如果苏明明见过她，必定不会错过。

便在这样子的情势下，绣球即使安排她去做婢女的活计，料来也不会蠢到让小百灵给她端茶递水，惟一的可能……

莹儿轻声说：“本来负责给太太预备茶的婢女不是她，今天说是不知道怎的，摔了跤，这会儿工夫下不了地，因此小百灵就帮她顶了这活。”

明明脸色没啥惊异的，反倒觉的顺理成章，她大约也是猜到了这状况。

明明吃了口茶，才淡声说：“想来也是，果真人不可貌相，这小百灵，也是一个有手腕的。”

“那太太还想着用她么？”

“自是要用的，为什么不必她？如今放眼红香楼上下，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唱那歌，我为这样点事就不必她，岂不可惜？何况，有些手腕的娘子也不是啥坏事，起码不蠢，便看她这手腕可不可以用在正道儿上，等这回的花魁娘子大赛结束了，再观察瞧瞧吧。”明明道。

莹儿点点头：“太太说的是，那绣球娘子……”

明明深吸气，才说：“她自己预备才华节目，也不劳我费心啥的，她们两是私人恩怨，我没有必要过问。”

“是。”

明明慢慢的叹气，果真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波涛黯涌，就是之前，她是在那黯涌中，现在，她只身局外，可却依旧存在。

……

一小丫环仓促跑进了绣球的房间，在她耳旁耳语了几句，绣球的面色一下便变了：“你说啥？那个贱货居然敢主动去找主家了？她咋会有机会接近的？”

“送茶的丫环忽然摔伤了，便叫她钻了空子，听闻如今，主家已然答允叫她单独表演一个才华了！”

绣球气的半死，立即从屋中冲出，直接冲着小百灵的房间冲去。

谁知还没等她踢门，就见小百灵已然率先开了门，脸面上满满的笑容：“绣球姐？这样巧呀，你有事找我？”

绣球凉凉的扯了扯唇：“真有你的，用下三滥的招，便拿到登台机会，你也配！”

小百灵笑的更甜：“配不配，那也是主家发话，哪儿轮的到我们多嘴？绣球姐如果觉的不服气，便去找主家理论啊，何苦这样怒火冲冲的，来讲我的不是？”

“你！”绣球凶狠的磨磨牙，指着她的鼻子骂说：“你别的意！你是一个啥样的货色我还可以不清楚么？别觉得得了登台的机会就一劳永逸了，登了台还没人看你那才惨了！”

小百灵非常无辜的眨了下眼：“那还是等花魁娘子大赛结束那天再说吧，如果绣球姐到时风头压不过我，那岂非窘迫了？”

“你说啥？”绣球气的扬手就要扇她。

小百灵却忽然望向了她的后边，非常惊慌的模样：“主家。”

绣球的身形都僵直了。

回身果真看见明明已然站了那儿。

绣球憋屈着火气，非常不甘愿的福一福身：“主家。”

明明扫了眼小百灵，却见她低垂着的眼眸中，闪过一缕隐约的的意。

明明脸色淡然对她们说：“少耍些当心眼，多预备自个儿的才华。”

此话，不知是对小百灵还是对绣球说的。

小百灵看着事件不是照着自个想象的发展来了，一时也有一些怔，抬起头看去，却见明明已然回身走了。

绣球终归气的跺了下脚，也走。

明明出了红香楼，坐上了回家的舆车，才有一些疲惫的合上了眼，问莹儿：“刚才的事，你看出啥了？”

莹儿正色说：“婢女看着，觉的小百灵娘子比之绣球娘子要更聪明些。”

“也更有手腕些。”明明轻嘲的扯了扯唇。

“太太觉的呢？”

“绣球性格冲，但心眼浅，小百灵看着性子好，心眼深，这二人全都不是啥省油的灯，以后你多看着些，特别……是那小百灵。”明明沉声道。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特别多。

她打理这样一个伎院，虽然这些娘子们全都听她的话，但人心这种东西，究竟还是须要经营的，一经冲突暴发，必定影响红香楼的利益。

她知道这点，因此才会分外关注，但现在事儿也多，她分身乏术，也没有心眼去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只可以让莹儿看着些了。

莹儿点了下头，正色说：“婢女明白。”

回了家，居然发现萧青阳不在，说是出门办事，得晚间才回来。

明明这会儿工夫又觉的热了，就又哄着莹儿去给她端了碗茶来。

莹儿哭笑不的：“太太，今天在红香楼已然吃了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