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花匠偷偷潜来京都,想投奔金氏的事,真掌柜等人,早已经给金家去信说得明白了。
但时花匠在万年县衙的事,金君撷却还是第一次听说。
看一眼金氏,又看一眼陈钰,最后金君撷又看向天冬,指名道:“你来说!”
“四哥。”陈钰叫住他,“先歇息一日,明日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好不好?”
“不好,”金君撷拒绝得干脆又利落,“不知道前因后果,你四哥我会吃不好也睡不好,所以,你看着办吧。”
将茶碗在掌心里转了两圈,他又接着道:“你四哥我千里迢迢、日夜兼程的从巴东郡赶来京都,这过程有多辛苦,不用我多说了吧?”
陈钰瞠目结舌道:“四哥是在威胁我吗?”
金君撷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这不叫威胁,这叫卖惨。我要威胁你,拿姑父的近况说事,不比这攻击力强大?”
陈钰一路上都强忍着没有问,此刻听他提及,立即绷不住的说道:“我父亲他……”
金君撷打一个响指,“虽然你是我的小妹,但也要讲先来后到。我这不是威胁你,而是摆事实讲道理。”
求生欲可以说是很强了。
陈离表示鄙夷的小声‘切’了两声。
金君撷睨向他,“连自己的母亲和姐姐都保护不了,你还敢跟我在这里‘切’?”
陈离涨红着脸,气呼呼的撇开了头。
金君撷轻哼一声,满意的重新看向陈钰。
陈钰眼珠子往金氏那边转去,“我是替你姑姑问的。”
金君撷跟着她,飞快的瞟一眼金氏后,理不直气也不是那么壮的说道:“姑姑也得讲先来后到。”
金氏虽然急着想知道陈忠的近况,但还是被金君撷的话给逗笑了。让半夏去看看白英为何还没有回来后,她道:“时花匠的事,说来话长……”
“没关系的,姑姑可以慢慢说。”金君撷抢话道,“反正近几个月呢,我就住在春江府了,有的是时间。”
金氏轻笑着,示意陈钰道:“时花匠的事,具体的我也不是太清楚,你跟你四哥说吧。”
“时花匠的事,也不算太复杂。就是他无意间被牵扯进了刘壮山被杀一案,被何大人带去万年县衙,算是对他的保护吧。”陈钰大致讲了一下前因后果,才又细讲道,“刘壮山是事涉前太子谋反和成王争储的重要谋士之一,但在前太子和成王出事后,他却下落不明。哪怕是锦衣卫出手,也都无功而返。”
“母亲被陈家扣着,想逼我就范那日,我却在宣平坊外见到了刘壮山。只是事后,他却落水身亡了,锦衣卫的仵作检验过后,得出他是畏罪自杀,但何大人带了仵作却查出,他是被害而死。此后,升道坊,也就是时花匠来京都后落脚的坊市又爆出了命案。”
“这几起命案的起因,就是刘壮山被害那晚,有个打更人恰巧经过此处,目睹了他被害的经过。这个打更人也住在升道坊,许是害怕的缘故,他当时并未报官,并且在第二日早晨下值,回家之后,在早铺上用饭时,将此事说了出来。而当时,时花匠也在这个早铺上。”
“也是他命不该绝吧。”
陈钰想起那日在定国王府清心院的后园,看到那片玫瑰花的情形,单手撑了下巴接着说道,“我让秋桑她们跟着定国王府的管事去升道坊找他时,他屋里就藏了来取他性命之人。倘若我晚到几分,他大概已经没了。”
“福伯将他接到青云楼,我知悉了经过,便请秋桑到万年县衙将何大人请了过来,之后,何大人就将他带走了。”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些。”
金君撷看向天冬。
天冬忙揖手道:“小小姐所说的,已经是全部了。”
“如何确定,时花匠和那位目睹了刘壮山被害的打更人,是碰巧在早铺上遇上,”在陈钰表达不满前,金君撷先一步开口道,“而不是被人故意引过去的?”
陈钰轻哼两声,表达不满后,解释说:“先前我也有想过这个问题,最后之所以确定时花匠不是被人故意引过去的原因是,一是发现他屋里藏有杀手的人是福伯;二是如果他是被人故意引过去的,他在万年县衙这么久,何大人不可能盘问不出来。”
金君撷问:“那位何大人是可信之人?”
陈钰点一点头,将何冲又送了金家多座山和近万亩慌地的事,同他说了。说完后,正要再夸何冲几句,花楹突然说道:“也不全然可信。小姐被陈家扣留那日,小小姐去宣阳坊报案之时,袭杀小小姐的那些死士,就是何大人安排的。”
金君撷面色霎时一沉,茶碗也在他掌心,刹那化为粉碎,“厚朴,传我的命……”
“四哥,不要!”陈钰迅速握住他的手,制止道,“京都暗流涌动,且卧虎藏龙,何大人是目前为止,我们可以信任的唯一一个官场之人。若没了他,我们将在京都举步维艰。”
“但他……”
“我知道!”陈钰快速打断他,“可人与人的交往,本来就是利益为上。何况何大人算计我之时,还与我素未谋面,所以我不认为,他有什么错。即便有错,京都城外那万亩的荒地与十数座山,还有近来对我是是处处的维护,也足够抵消了。”
“如果四哥觉得还不能抵消,留着他‘做牛做马’以抵其罪,是不是比一剑杀了,泄一时之愤更能报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