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着薄被,又翻了个身,陈钰定定的看着斜照进屋的阳光,片刻后,闭上眼睛问道:“什么时辰了?”
花楹道:“辰时四刻了。”
“辰时四……辰时四刻!”陈钰猛的睁眼坐起来,而后又迅速掀被下床,“四哥是不是已经出门去了?”
“小小姐就放心吧,”花楹将她按回床上坐下,拿来衣裳,边为她穿边说道,“四公子昨日夜里同十三先生和云华公子喝醉了酒,也还没有醒呢。小小姐洗漱好再过去,是完全来得及的。”
“醉酒了?”陈钰讶异道,“他们昨夜喝了多少酒?”
“具体多少酒,奴婢不知道。只是听说,山水院的下人,上上下下,一共往塔楼送了有数十趟的酒。”花楹说。
陈钰啧啧几声,“前日送去山水院的酒,都喝没了吧?”
宛童、天冬端着铜盆与棉巾进来,听到她的话,接口道:“前日送进山水院的酒有八十七壶,昨日夜里,十三先生跟着云华公子和四公子,还有近子时来的顾小郡王,总共喝了快五十壶酒。四公子是醉得不省人事了,顾小郡王也差不多。”
“醒酒汤送过去了?”陈钰问。
天冬答道:“昨日夜里便送过了。”
陈钰见她们都已经安排妥当,便没有再多问。
更换好衣裳,净过面,坐在铜镜前梳妆的时候,想起来夜袭之事,才又问道:“昨日夜里,是否还有夜袭?”
“有。”秋桑掀帘进来,身后紧跟着空青、子苓和紫芙、紫菀,“前几次夜袭,袭的是整个春江府。昨晚夜袭,袭的是塔楼。”
陈钰冷脸道:“是冲四哥来的?”
“应当不是。”秋桑道,“奴婢有问过顾小郡王,我们刚来春江府那日夜里,他曾遭过强弩射杀,虽然一击未中,便没有再出手。但使用强弩之人,对春江府的地形应当极为熟识。昨日夜里的袭杀,也是用的强弩,一弩三箭,总共用了十弩。”
听到不是针对金君撷,陈钰稍稍宽心的同时,问道:“可有人受伤?”
“十三先生、云华公子和四公子、顾小郡王都没有受伤,唯有山水院中几个轮值的下人,听到动静,围到塔楼的时候,受了些轻伤。”空青接话。
花楹惊恐道:“那些人是闯到塔楼,用的弩箭?”
“不是。”空青莫名其妙的看她两眼,想不通她为什么会生出这么奇怪的想法来,“是那些弩箭从塔楼上落下来时,砸到他们或是扎到了他们。”
“弩箭掉下来伤到人……”花楹话到一半,赶紧停下来,问道,“可请大夫给他们看过了?”
“云华公子给他们都看过了,没什么大事。”紫菀接过话头,将事情前因后果以及善后,都完整的讲了一遍。讲完后,又忍不住说道:“在山水院伺候的人,都是按照十三先生的吩咐,挑的从进昌坊那片流民中选过来的人。虽一个个都不会武功,但昨日夜袭发生时,轮值的人,全都没有犹豫,就冲了过去。”
陈钰点一点头,“伤好之前,让他们都好好休息,用药方面,也不要省着。这个月的月奉,给他们双倍。”
“郡主说的这些,夫人早上得知消息后,就已经吩咐下去了。”紫芙说。
陈钰‘哦’一声,待梳好妆,又用过早饭后,便去到书房,将所有的请柬都检查一遍,确定无错后,吩咐紫菀和紫芙道:“你们俩对京都熟识,这些请柬我就交给你们了,今日将它们全部送出去。”
紫菀和紫芙齐声应好。
陈钰想了一下,没有要交待的事,便走出书房,坐着羊车,先到福熙院跟金氏说了会儿话,接着又坐羊车,去了上林院。
陈离昨夜跟金君撷睡在一起。
陈钰到时。
两人已经起来,且已经吵闹了好一会儿。
“姐,你来评评理!”看到她进屋,陈离迅速过来,拉着她的手道,“昨日四哥是不是答应过今日要跟我比,谁识字更多?他今日不认了,还说是我昨夜偷偷喝酒,喝醉后,乱说胡话。”
金君撷半躺在胡床上,单手支着脑袋,故作没奈何道:“行行行,算你赢,算你识字比我多,行了吧?”
“什么叫算我识字比你多?”陈离不服了,“我本来识字就比你多!”
金君撷道:“好好好,你识字比我多,你识字比我多!”
陈离气得脑袋上的小碎毛都炸了起来,猛冲过去,抱住他的腿就狠咬一口。
金君撷痛得一把揪住他的后领子,将他扔到一边后,边揉腿边骂道:“厚朴厚朴,赶紧去将云华公子请过来,我被狗咬了!”
陈离一骨碌爬起来,“你昨日说的,我是你弟弟,我要是狗,你也一样是狗!狗咬狗,有什么可看的!”
金君撷反驳他:“谁规定狗咬狗就不能看了!厚朴,赶紧去请云华公子!”
陈钰看他们一时半会儿,恐怕停不下来,便干脆的坐到一旁的椅子里,喝着茶,等着他们了。
金君撷和陈离吵了有近乎一盏茶的时间,方才停下来。
陈钰歪头看着金君撷飞扬的眉眼,再看看陈离横眉怒目的表情,嘴角忍不住浅浅的扬起来。
五个哥哥,大哥金少卿沉着稳重,二哥金怀瑾明朗爽快,三哥金青柏风流不羁,五哥金清锋少年老成,只有四哥少年心性,不拘一格。